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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桥效应 (53-69)作者:法拉栗

[db:作者] 2025-07-07 15:21 长篇小说 2270 ℃

(五十三)出轨被抓包

一周后。

“哈啊……再快一点……”

深夜,游艇的卧室内,尖叫声和肉体的拍打声盖过了一切。

钟熙的双腿被架在江恪之的肩膀上,整个人被大力地向后撞,空间有限,她的身体几乎被江恪之折成两半。

江恪之压着她的腿狠狠地向里肏着,直到射精。

这一周,他们大半的时间几乎是在这张床上度过了。

钟熙变换着姿势和江恪之从甲板搞到驾驶座,从床上搞到沙发。

不过因为避孕套的数量有限,江恪之很少真正插入,大多是他口手并用将钟熙送上高潮,昨晚,钟熙用润滑油帮他乳交过一次。

酣畅淋漓的性爱过后,钟熙变得安静。

她躺在江恪之的怀里,手终于摸到江恪之胸口上的一根胸毛,于是无聊地扯弄着。

江恪之抓住她的手,无奈地说:“你是不是不会累?”

“我没想到你会有胸毛。”钟熙喃喃道。

“好了,这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事。”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

钟熙睡不着,就在一周前,她第一次在游艇过夜的那个晚上,她就和江恪之在这张床上干到了大半夜,她因为快感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结束以后,她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筋疲力尽,几乎闭上眼就睡着了。

钟熙以为矫情如江恪之,大概会去沙发上睡,没想到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他依然躺在她身边,双臂紧紧搂着自己。

醒来以后,谁都没针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甚至对视以后,又打了个激情四射的晨炮……

之后,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同床共枕起来。

钟熙感觉腿有点麻,于是把两条腿都翘到江恪之身上。动作有点大,她听到了江恪之一身闷哼。

“sorry,”她有点抱歉地说。

钟熙看着卧室的舱顶,半天冒出一句:“圣诞节是不是快到了?”

江恪之对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他想了想说:“下周。”

钟熙在他怀里点点头,她已经好几天没打开过手机了,手机估计早就没电了。

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脱离网络这么久还没有疯,甚至每天心情都算得上不错?

江恪之见怀里的人突然沉默,以为她在这里过得厌倦了。

“想家了?”他问。

这并不是他真正想问出口的问题,江恪之抿紧了嘴唇。

钟熙想了想后,摇摇头,“还好,就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以前过圣诞,都是一群人,很热闹的。”

她随口说道,实际上心里并没有什么遗憾。

江恪之盯着某一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说:“圣诞可以烤海鲜,你不是很喜欢吃?”

他搂住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手臂,钟熙感觉好舒服,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鱼我都吃腻了。”她笑着说。

江恪之想说螃蟹,但他意识到钟熙已经很久不吃螃蟹了,前天他看到她又蹲在海边看那两只螃蟹,以为她是馋了,说起中午可以蒸螃蟹,她立刻怒目相对,眼睛瞪得大大的。

于是他闭上了嘴,换了个话题。

“你这次,是为什么来柬埔寨?”他的声音带着性爱后的倦懒和磁性。

问出口的瞬间,江恪之倏地睁开了眼睛,身体也绷得很紧。

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没有打探过钟熙的私事,一次都没有,他一直严格地恪守着他们之间的那条线。

就在他思索着为这个过界的问题解释的时候,钟熙不高兴地抬头看向他。

“喂,我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都不回答我。”

江恪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钟熙的表情和往常没有任何变化,他感到揪紧的那颗心慢慢被抚平。

江恪之神情变得松弛,闭上了眼睛:“商务上的合作,很无聊。”

钟熙难得听他用无聊来形容什么事,笑了一下,说道:“我是顺路找我的朋友,叙旧。”

说到“叙旧”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一瞬间的卡壳,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江恪之自然听出她声音里细小的变化,目光沉沉地看向钟熙。

她所说的朋友是她的高一同学,现在在柬埔寨做矿产投资做得风生水起,三个月前他们曾在国内的一家餐厅短暂地重逢,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钟熙本来计划从杨董的庄园离开后去吴哥窟,他热情地自荐做她的导游,钟熙答应了。

她想,如果没有这个意外,她和那个人……兴许会发生什么。

江恪之深邃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像是能够窥探一切,钟熙莫名产生一种心虚的感觉。

怎么搞得像出轨被抓包似的,他们根本不是那样的关系。

她别开了目光,略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不管去多远的地方都绝不坐飞机?”

江恪之收回视线,冷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之前在英国上学,去那里也是坐船?这得坐多久啊。”钟熙是真好奇。

江恪之回忆了一下,“三周不到。”

钟熙认识的人里抗拒坐飞机的有几个,几乎都是恐高,但他们在必要情况下还是能克服的,但像江恪之这样宁愿坐三周的船都不肯坐飞机的,她是第一次遇到。

“真难以想象……”

她打了个哈欠,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渐渐都睡着了。

(五十四)救援队来了

第二天早上,钟熙还在睡梦里,感觉到有什么在一下一下摸她的脸。

她将头埋进枕头里,紧闭着眼睛嘟哝道:“你在干嘛?”

江恪之温柔地注视着她,食指将她脸颊上的几根头发梳到后面。

“你昨晚不是要我早上跑步的时候叫你?”

钟熙眉毛蹙了起来,闷声说:“女人在床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我才不去!”

江恪之收回手,看向她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许久才轻声说:“骗子。”

钟熙听都没有听到,自然没有反应。

他起身,将被她踢到角落的毯子理了理,盖在她的身上。

“那我走了。”他说。

钟熙哼唧了一声,没有再搭理他。

但事实上,等身边的热源离开后没多久,钟熙就这样醒了。

睡得好好的被搞醒让她有点烦躁,她在床上呆坐了十分钟,怎么也睡不着了,最后还是爬起来了。

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她穿上了自己的连衣裙后,把江恪之的西服也套在外面。

钟熙洗漱以后,穿着拖鞋下了游艇。

游艇现在离岸只有十多米,走过去都没什么,救生筏就在旁边,江恪之连它都没用。

钟熙走在海边四处张望着,一眼就看到了江恪之,他现在正在离自己几百米远的地方往回跑着。

钟熙先是远远看着,后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抬起脚走了过去。

两个人很快撞上。

“你醒了。”江恪之的额头有些湿,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钟熙白了他一眼,没醒难道是她的鬼魂吗?每天都在说废话。

“都怪你把我吵醒,害我都没有睡好。”

江恪之克制住住想要摸她头的冲动,现在不是在床上,这些是不被允许的。

他最后只是放缓了脚步,沉声说:“别倒着跑,会被石头绊到。”

钟熙却伸出双手拉住他的手,身体往后面的丛林退。

“我们去吸吸氧吧,”钟熙笑着说。

江恪之纵容着她,被她拽着往后跑……

“你上次去里面,那里真没有什么能吃的野果子?”她问。

江恪之目光投向地面,“没有,小心路。”

“来这里半个月,我还没有进去看过呢。”

踩到遍布落叶的地面后,江恪之握紧了她的手,两人脚步变慢。

江恪之将她按在最近的一棵树上,双眼盯着她:“进这里做什么?”

钟熙感觉鼻腔被树木的味道还有江恪之的气息填满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头靠到江恪之的颈窝。

“我们到现在都还没在这里做过呢,好遗憾哦。”钟熙故意挑逗着说。

其实她单纯是在游艇闷久了,想到外面玩一玩。

没想到江恪之的身体因为这句话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的声音也变得紧绷。

“你想要?在这里?”

他问出声的时候,只发觉自己越来越淫乱荒谬了,然而斥责自己的同时,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将钟熙按在这棵树上,性器在她的身体里肆意地进进出出的淫靡画面。

钟熙笑着离开他的身体,背靠回树干,挑眉看向江恪之。

“我其实是开玩笑的,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海边传来好大的浪潮声,钟熙被吓一跳。

“今天的浪好大,明明没什么风啊。”她说。

声音没有停,江恪之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他看到有片枯黄的叶子落到钟熙的肩膀上,探出手拂掉后,久久地看着她。

“我去拿套。”他说。

说完,他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自私地期待钟熙可以奚落着拒绝他,但钟熙只是冲他眨了眨眼睛。

“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江恪之放开了她的身体,注视着她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钟熙忍不住瞪他了,“你好能墨迹哦。”

江恪之闻言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转身往游艇的方向走去。

钟熙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他脚步的迫切,将手覆在刚刚被触摸的地方,好像还有余热。

她就这样靠在树上等着,思考一会儿用什么姿势,只是五分钟过去了,江恪之没有回来,十分钟后,钟熙依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她站的这个位置,游艇被边上的山洞给挡住,钟熙什么都看不见,海边传来的声音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她还是准备去看一看。

好在,她刚往前踏了几步,就看到了江恪之。

“我还以为你找个避孕套能找上一年呢。”她撅着嘴说道。

但江恪之就生生地停在那里,并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钟熙这时才注意到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手里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她慢慢走过来,一脸茫然。

她注意到江恪之的眼里流露出她难以读懂的情绪,钟熙还想再追问,就看到他对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到可以忽视的笑。

“救援队来了。”他说。

(五十五)再见

一架小型的救援直升机此时被机长降落在了游艇的甲板上。

钟熙站在机舱门前,直升机的发动机没有关,轰隆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全部打乱。

原来刚刚在林子里听到的动静根本不是什么海浪的声音,她迟钝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看向不远处正在和救援队队长沟通的江恪之,从刚刚他告诉她救援队来了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太突然了,突然到期待已久的救援队出现,钟熙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了。

他们应该是在用英语交流,直升机的声音有些吵,钟熙完全听不清。

另外一个救援人员在她身边问他们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需不需要医护人员,钟熙摇了摇头,说了声谢谢,他还在用简单的英语解释为什么这么久才找到他们,钟熙听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对面。

终于要回去了,钟熙该感到高兴的,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她会过得很热闹,老天还是很眷顾她的,但……她确实有些笑不出来,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

没过几分钟,她看到队长将传呼机一样的东西递到江恪之手中。

江恪之接过来,和对讲机对面的人对话。

见身旁的救援人员往江恪之的方向走,钟熙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这次救援的费用找我刚刚说的那个人就好,麻烦你们这边出人带他过来了。”江恪之沉着冷静地说。

说完,他道了一声谢,将传呼机还给对方。

“基地那里有信号,会帮你联系你要找的人,游艇位置还有你的情况他们都会说清楚,但你确定要在这里等?”队长说。

钟熙刚站定,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率先出声。

“你不跟着我们回去?要在这里等你的人来?”他吃惊地看向江恪之。

一直不在状况的钟熙这时也定定地望着江恪之。

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傻了。江恪之是不会坐飞机的,她怎么给忘了?而且,游艇还在这里,少了她这个累赘,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江恪之是在这时才看向她,他没有说话。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钟熙垂着眼帘,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来不久前他们定下的那个协议。

传呼机响了,队长接过去说了几句后,就又递到江恪之手里。

江恪之依然注视着钟熙,他静静地听着,最后“嗯”了一声。

基地的人已经联系上了他的船长,他们预计下午两点之前就能到这里。

“我会在这里等我的朋友。”他看着钟熙,平静地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但他知道这全部都是假象。

队长在这时转向种熙,大概对他们的关系也感到迷惑。

“那你?是坐直升机走还是?”

钟熙有一瞬间的迟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她只知道,此时此刻,江恪之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让她感到无比厌倦,但面上却挤出一个笑。

“我坐直升机。”她对队长说。

她会坐飞机。

得到回答的江恪之,一直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

“你有行李要收拾吗?”队长问。

“有,但不多。”钟熙说着,没有再看江恪之,转身去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几分钟就收好了。

她走出来以后,救援队正拿着传呼机说话,她犹豫了一下,走到离江恪之几步的地方。

她还有衣服要还给他。

两人对视着,钟熙发现他浅色的瞳孔在与自己对视的瞬间放大。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低头解西服的扣子。

一共只有三个扣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上提着包,钟熙解得十分费劲。

这让她心底无端端地烦躁起来,她皱着眉解到第三颗的时候,眼前一片阴影笼罩住她,江恪之沉默着站到她面前。

他拨开了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将西服上的扣子又全部扣回去。

钟熙忍住没有去看江恪之的脸,将目光定在那个宽大的手掌上。

“衣服应该还给你。”她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干巴巴。

但江恪之只是低声说:“会冷。”

他扣好她的衣服后,就松开了手。

队长收起了传呼机,望了过来,钟熙提着包向后退了一步。

“那,我走了。”她轻声说。

江恪之喉结动了动,就这样看着她。

“再见。”

钟熙闻言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江恪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那个长久的噪音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只是很快,这个声音像是离他越来越远,他转身看过去,看到机身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漠然地收回目光,回到舱内静静地坐在卧室的床上。

是的,这样的关系早就该结束了。这是早就说好的,他们难得在一件事上达成共识。

江恪之努力抑制住内心的落寞,这种感觉极度低等无聊。

他想,他会感到如释重负的。

时间问题。

(螃蟹岛篇 完)

(五十六)回国

这是钟熙回到国内的第二天傍晚。

她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刷起自己工作用的微信号,她休假期间这个号是她的助理卢倩在用电脑使用,做简单回复和记录。

钟熙回国当晚就和卢倩联系上,她看了聊天记录后,终于明白杨董他们为什么没意识到她和江恪之出事了。

【小钟,还顺利吗?】

【谢谢杨董,一切顺利:)】

非常官方的回应,完全不是钟熙的风格。

真是鸡同鸭讲,钟熙真想笑。

公司的信息在这两天回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知道钟熙在放年假,一次没得到回应,也没好意思找第二次。

Victor还在没完没了地从她的下颌舔到她的脸颊,钟熙一动不动任他舔着。

直到他的舌头就快要碰到她的嘴的时候,钟熙才把他从她的肩膀上抱下来。

“有肉香吗?都舔了十分钟了。”她将他按在自己怀里质问道。

Victor是一只博美,是钟熙回国送给自己的礼物。

姥姥喜欢小动物,所以钟熙每次出远门都会把她送到姥姥家。

两天前,在刚有信号的瞬间,钟熙先给私人手机充了电,她并不担心她的朋友联系不上她会报警,因为她一向是出门旅游就在互联网消失的类型。并且,好巧不巧,在坐上游艇的前一个晚上,她在闺蜜群里说,马上要去睡帅哥了,失联勿扰。

半个月积攒的未接来电和信息竟然让手机卡了几秒。

她将未接来电一路往下滑,惊觉自己真的很了解她的朋友。

她们这两周在群里疯狂艾特她,问她性生活如何?器大活好否,各种脑补,钟熙笑笑,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回了个表情包。

而她的爸妈,他们只在第一周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没有接通以后,并没有再打第二次。

不过妈妈好点,她给她发了微信:【巴黎最近soldes,我和朋友去购物啦,宝贝有什么想要的?记得告诉妈妈。】

钟熙看了一眼信息的时间,没有回复,很快退出了页面。

柬埔寨的朋友找了她几次,不过钟熙到泰国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他,因为她也不知道会在那里待很久,所以他见她没有回复,大概以为她还在忙,只是让她看到信息联系他。

钟熙在登上回国的飞机前回了信息,说行程有些变化,没有假期,没办法见了,有些抱歉。

对方很快回复,没关系,下次他回国再约。

钟熙想了想,最后没有回应。

-

国内冷得不像话,她下了飞机买了一件厚外套套上,直接去了姥姥家。

阿姨开门的时候,本来还在笑着,见了她的样子一脸惊讶。

“天啊,熙熙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钟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很奇怪吗?”

姥姥抱着狗也从客厅走过来了,Victor见了她比看到骨头还兴奋,老远就要挣脱姥姥怀抱,但姥姥没有放开。

她上下扫了钟熙一眼,有点嫌弃,“你这身不会是泰国流行的打扮吧?”

钟熙正想说什么,姥姥又凑近闻了一下,“哎呦,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你怎么臭臭的,别熏着我们小维克多。”

说着,她将狗又抱远了一点。

……

钟熙一直知道自己的姥姥有点表演型人格,她年轻的时候没能进国家的文艺团,这让她遗憾了半辈子,但钟熙还是下意识地反驳。

“怎么可能,我香得很,不然……”

“不然什么?”

钟熙怔住,不然,江恪之这一周也不可能在每次做的时候,吻遍她全身。

她及时刹了车,没有多说什么,神情自然地去洗了个澡,之后在姥姥家吃完晚饭以后才带着Victor离开。

(五十七)再遇

第二天就是周一,钟熙打算明天再去上班。

她还在沙发上发着呆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钟熙看了一眼,是爸爸。

“喂,爸爸。”她低头梳着狗毛。

“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回?”庄严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钟熙很平静:“在东南亚遇到一点事。”

钟熙不知道自己作为子女是不是很奇怪,自她长大以来,她和父母就完全没有什么分享欲,她在国外遇到过很多麻烦,但每次他们一问最近怎么样,她总是惯性回答,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早离家。

耳边传来爸爸不赞成的声音,“你不知道出门在外,联系不上,父母会担心吗?”

钟熙听着,心里没什么感觉,或者说,有点想笑。

放在以往,她大概就会糊弄过去了,但今天,她隐隐有点火想发。

她“哈哈”笑了声说,“爸,你还挺有意思的,这么担心我,你怎么就打了个电话,你当然应该报警呀。”

钟父像是完全没料到她是这么反应,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但父权不容挑战,他沉声说:“你这么大的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这就是你和爸爸说话的态度?”

钟熙冷笑了一声,伪善的男人。

“好的,我其实只是想说,没必要装得很关心我似的,这样我想我们都会少点尴尬。”

说完,她果断按掉电话。

老实说,挺爽的。但她的内心依然感到一阵烦躁。

到底在烦躁什么呢?-

第二天十点,钟熙开车去老佛爷提上她留着送人的包就直接去了公司。

进去公司以后,从前台到公关部都是很平淡的反应,这和她预想的不同。

“钟总好。”

钟熙一直以为,至少对公司来说,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原来,就和地球少了任何人都会正常运转一般,公司离开她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很不安。

她神情自若地点点头,手上那几盒刚买的甜品还没来得及放下,“嘭”一声,这个世界上最老土的礼炮喷花筒就这样喷了她一身……

她惊魂未定,一堆人从各个角落窜出来将她挤到角落抱住。

“钟总!你总算回来了!没有你,我们都快被甲方爸爸们给折腾死了……”

钟熙被挤得整个人头往后仰,太久没有接触到这么多人,她有短暂的不适应,但很快,她的呼吸变得平静,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充斥着她的全身。

她看着他们,摸了摸前面几个女孩子的头。

她们需要她。

这时,她的脑海里再次不合时宜地闪过某些画面,还有某个人。

钟熙知道,这些偶尔冒出来的小情愫不过是吊桥效应在作祟,这两天她想得很清楚了。

这和她打麻将,短暂对给她放牌的人动心没有任何差别,那只是一时的情绪波动,只要她想,下一个让她心动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她该回到现实了。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才是她的生活-

两天以后,卢倩和她说起明早九点策划部要去市政府开会,主营销问她去不去。

钟熙刚想说好,却顿住了。

半晌,她才问:“江……江氏那边也去吗?”

卢倩说,“那肯定的,毕竟是市政府的事,上面很重视嘛。”

钟熙点点头,说去,却在卢倩转身的瞬间又拉住了她。

卢倩难得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好像在苦恼什么。

钟熙说:“算了,你和营销部说,现在项目刚启动,主要还是策划的事,我就先不去了。有问题再找我。”

这是卢倩没有想到的,从前和市政府的合作项目,钟熙几乎是跟全程的,但是她转念就理解了,谁刚旅游完愿意直接开工呢?

之后的几天,营销部的人并没有找上钟熙,一切大概进展得很顺利。

平安夜当天,公司的HR在A市最大的夜店开了一个大包,钟熙请来一个她很喜欢的DJ。

因为还没来什么人,音乐还比较舒缓。

她到得早,夜店老板跟她很熟悉,两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去哪里了?怎么晒黑了一点。”他凑到她耳边说。

钟熙喝了一口酒,无所谓地说:“我本来就不白好不好。”

钟熙的酒量是在饭局上锻炼出来的,但有阵子没喝过酒了,她刚喝了几杯就感到头晕。

包间的门敞着,钟熙看到公司的人成群结对地走进来,和她打招呼。

她冲他们笑着指了指身后的桌子,“后面有礼物,还有红包。”

这是她私人准备的,公司的奖金和礼品在白天就已经发了。

见他们闹哄哄地凑过去,钟熙才发现自己酒真的有些喝多了,因为有几个人她都认不太出了。

HR这时也走到她对面坐着,笑着说:“策划部和那边的人刚从市政府开完会回来,说把他们也邀请过来了。”

钟熙被他没头没尾的“那边”还有“他们”给绕晕了。

她正想出声,就听到身边叽叽喳喳的人群安静了。

钟熙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去,幽暗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一个人刚刚走进包间,心跳莫名加速,她目光渐渐上移,看到了江恪之的脸。

他正站在包间门口盯着她。

(五十八)想见她

偌大的包厢里光线昏暗,五彩的光影无序地晃动着,但江恪之还是一进入厢内就看到了钟熙。

聚光灯从她的身上一闪而过,音乐声倏地变大,江恪之站在原地,看到她有些迟缓地转过头。

随后,他对上了她的视线,脚步停滞在了原地。

整整七天没有看到她了。

江恪之其实并没有刻意记着这件事,他极力克制着想要走到她面前的念头。

只不过,和挪不开视线的他不同,钟熙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侧过了头,和坐在她身边的人们畅谈着。

江恪之这时才看到她身旁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脸就快要凑到她的头发上了,江恪之心底升起一阵无名火。

恶心。

他的手还搭在钟熙后面的沙发上,嘴角的笑就像苍蝇一样碍眼。

她该推开这个谄媚的男人。

江恪之抿着嘴唇,沉默地注视着她的侧影,她浓密的卷发看起来像是艺术品,找不到一丝瑕疵,和那个穿着衬衣在螃蟹岛插鱼的那个女人不同,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光鲜亮丽。

江恪之想,如果他是个足够理智且体面的人,那就绝不该任有自己的目光肆意地在她的身上停留。

可悲的是,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但凡他管得住自己,今晚他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

这样想着,他脑海里传来自嘲的声音,他明明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周,他参加了在市政府的会议,往常,那种会议,他从不会出席的。

形式主义,浪费时间。

但那个早晨,他在盥洗池前光是梳头就梳了半小时,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动机了。

但钟熙没有出现,她明明那么爱出风头,她从前不会错过任何和政府官员套近乎的机会。

一直到会议的最后,江恪之才听到她团队的人说她有别的项目要跟,不会来了。

后来,江恪之没有再去。

他不该想见她的,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江恪之决意在自己原有的轨迹前行,就当那半个月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像她一样。

但今晚,在听说两个公司要一起团建过平安夜,大家只是象征性地邀请他,知道他不会来的,因为他从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

可是,江恪之说了“好”。

他不是没有看到团队的人像是见了鬼的脸,就好像现在,包厢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只有音乐声。

站在他身旁的主营销适时地递给他一个酒杯。

江恪之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钟熙身上移开,他开车来的,正想要拒绝这杯酒,主营销已经抢先说道:“没有酒精度数的,果汁而已。”

“谢谢。”江恪之接了过来。

卢倩把平安果塞进包里,走出来也看到了江恪之。

真是活见鬼,卢倩以为自己眼花了,毕竟江氏的小江总从不参加团建的,更别说还是和他们公司了。

她余光正在那里偷看着江恪之,设计部的刘雪坐到她身边,凑到她耳边问道:“那什么,你知道钟总前阵子去东南亚一待就是大半个月的事?”

卢倩是钟熙的助理,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知道,怎么了?”

刘雪手挡住嘴,往边上指了一下,“我听人说,她回程是坐那位的船,中间还因为台风耽误了很久,不然早就回来的。”

这个完全超出卢倩的认知了,她的上司和江恪之的不和在业内算是公开的秘密。

卢倩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也被江恪之的脸给蛊到过,毕竟年轻有为的帅哥谁不心动,但后来几次目睹了他对钟熙不绅士的态度,早就对他免疫下头了。

“你听谁说的?我没听熙姐提过。”卢倩皱着眉,有些难以置信。

杨雪继续说,“别管谁说的,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什么时候见小江总参加过这些活动?还是和我们公司一起?而且,你注意到小江总刚刚看熙姐的眼神没,我严重怀疑……”

两人视线一对上,立刻达成了共识。

卢倩收回目光,“熙姐八成在回程又把人得罪了,我说他前几天怎么会去开会,摆明想要出现在她眼前恶心她。”

杨雪完全认同,“八成是这个理由,我本来还不相信的,刚刚一看小江总那个可怕的眼神,立马信了,你别跟别人说,真是得罪什么人也别得罪男人,一个赛过一个的小心眼。”杨雪扒了一个开心果塞进嘴里。

卢倩叹了一口气,“我不讲,怪不得熙姐这次回来以后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指不定工作上被他使绊子呢。”

两人正说着,江恪之的助理胡诚端着两个果盘在她们对面坐下。

“聊啥呢?”

两家公司虽然有竞争关系,但职员不过只是打工,公司离得近,再加上业务往来,彼此之间关系不错,甚至还有个拼单群。

卢倩接过水果,“还能聊啥,在说你老板的坏话。”

胡诚兴奋了,“还有这种好事,给我也听听。”

……

包厢很快恢复了热闹,江恪之不想过多交际,兀自找了一个角落的沙发安静地坐着。

他的沙发离钟熙坐的地方很远,包厢越来越吵闹了,但他依然能从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钟熙的声音。

她和别人有说有笑,江恪之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轻嘲的笑。

(五十九)拥吻

钟熙今晚没打算喝这么多酒的,几杯酒喝下去,她的脸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烫了。

微醺的感觉让她的心跳有些不稳,酒精在血管中迅速蔓延,加速了她心底不知名的紧张。

周围的人在她身边嬉笑着,钟熙也跟着笑,实际上她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自己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难以忽视……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试图给脸进行物理降温,江恪之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今天到现在其实都没有想起过他……

各种纷杂的思绪让钟熙有些坐立不安。

这都要怪他,钟熙想不清楚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要干嘛,她将背靠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不要回过头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钟熙就快睡着了,有人动作轻柔地揽住她的肩。

钟熙唰地坐直身体,警觉地睁开眼睛,视线渐渐聚焦,是HR赵平。

看清楚人后,她有些被惊醒后的愣怔,赵平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有些抱歉地笑笑:“是不是吓到你了?那边要玩游戏,我们也过去看看?”

钟熙点点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她预想中的人。

公司的“气氛组”杨雪手里正拿着纸牌请大家聚到中间玩游戏,钟熙收回目光,跟着走了过去。

江恪之对玩游戏毫无兴趣,这时候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正准备起身,胳膊上突然多了一双男人的手,接着,他被自己那位看起来喝多了的助理给扒拉了起来。

“来来来,我们走去充人头玩游戏。”胡诚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前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江恪之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衣袖已经被扯皱,今晚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沉着一样脸,但此时此刻,这张冷脸对酒鬼毫无恫吓之力。

“听我的,你得合群点。”胡诚仍然不放弃地扯他。

江恪之不想在人前和他拉拉扯扯,他深吸一口气,最后提醒道:“你清醒以后,会后悔。”

胡诚差点就被他唬到,“哈哈,别说,你恐吓我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我老板。”他一边笑,两只手愣是把江恪之往人群里拖了过去。

“够了,松开,我自己会走。”江恪之咬牙低声说。

……

杨雪见人都围了过来,开始简单介绍游戏规则,改良版的国王游戏,大家都玩过。

抽到鬼牌的人成为国王,可以随意挑选某两张牌,要求牌主人做任何事,被抽到的人只能接受任务,不可以消极选择喝酒。

由于钟氏这个子公司的上层中女性占多数,一直以来的各种活动上,游戏的尺度都很有限,惩罚也是无伤大雅。

钟熙接过纸牌,感觉自己的眼皮在打架,她打算陪大家玩几局就走了。

之前,钟熙玩这类游戏一直很好运,少有抽到她的时候,于是只是闭目养神地待在原地。

不过今晚,很快她就被身边的人推了一下,钟熙回过神,才看到拿着国王牌的人正冲自己挤眉弄眼地笑:“纸牌抽到2和6的人拥吻……嗯,五秒钟?”

钟熙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牌,2。

常在河边跑,哪有不湿鞋的。

“OK,”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点,“拥吻是吧,6号在哪里,脸伸过来。”

听到众人起哄着叫着赵平的名字,他就站在她左边,钟熙将牌放下,她不介意给大家带来点乐趣,反正不是第一次玩了,每次都是装装样子,借位假亲而已,没有人会当真。

众人的嬉笑声充斥在钟熙的耳间,她只感觉自己的酒意越来越重,连动作都变得迟缓,钟熙笑了笑,头刚刚往赵平的方向转过去一点,下巴却陡然被一只大掌捏住扳向了右边。

钟熙条件反射地就想拍掉那只手,只是很快,她抬起眼,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又像是带着一丝怒意的眼睛。

头顶的灯光依然在闪烁,钟熙看不清眼前这张冷峻的脸,但是那目光中激烈的情绪让她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话还没有问出来,下一秒,江恪之空着的那只手扣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拉进怀里,他注视着钟熙的眼睛低下头,将唇覆上了她的嘴唇。

一时间,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这到底是鬼节还是平安夜?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现象级的画面?

唇上的触感冰冰的,但体内像是被瞬间点燃了一把火,身体里那种完全招架不住的失重感再一次出现。周遭的那些声音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钟熙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下颌光洁,胡子被剃得很干净,她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江恪之闭着眼睛,深深地吻着她,他的吻力度不重,但钟熙头脑昏沉着,仍然能感觉到这个吻很强硬。

赵平面无表情地站在钟熙身后,看着这个闹剧的全过程,手拿国王牌的人也懵了。

漫长的五秒钟过去后,江恪之神情自若地将钟熙松开,钟熙这才发现自己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大衣领子。

她有些迟钝地松开了手,双眼依然定在江恪之身上,两人开始陷入了沉默。

钟熙想,不是江恪之疯了,大概就是她真喝多了,UC的编辑都编不出来这么离谱的事。

周围的人也是见了鬼一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敢用眼神交流,这画面的荒谬程度让人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八卦。

“国王”终于轻咳了一声,尴尬地出声。

“哈,哈哈,我拿的牌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有两张6?”

江恪之这时终于将目光从钟熙泛着水光的唇上挪开。

他低垂着视线,看向桌上被自己倒置的一张牌。

“抱歉,我看错了牌。”他的声音依旧沉着平静。

一帮人都将头伸过去,乍一看是“6”,再仔细看一下会发现那张牌是“9”。

“……怪不得,也不是不能理解,是吧。”国王说。

江恪之依然站在原地,对其他人的反应视若无睹,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钟熙。

他的呼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他该走了,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蠢事。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看了一眼手表。

江氏的人开始招呼起来,几个主管站起来要送他。

江恪之拿出一张卡,塞进了胡诚的口。

“你们继续玩,今晚我埋单。”

只是他这样说着,却没有离开。

大家神色各异地在提前祝他圣诞快乐,让他路上小心,钟熙依然只是抬着头瞪着他,她的目光里满是迷茫,还有……慌乱,站在不远处的卢倩还是第一次看到钟熙这样的表情。

江恪之仍旧注视着钟熙,直到众人已经憋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他终于向后退了一步。

他望着钟熙的眼睛,以一个极低的声音说:“Merry Christmas。”

说完,他没有再看她的反应,向众人示意,独自离开。

江恪之走出夜店的时候,天上正落着片片雪花。

下雪了,天气预报没有说今天有雪。

不远处的便利店整晚都在播放与圣诞有关的歌曲,老旧的音响里正传来低沉的男声。

“由唇上来验证我幸福过,

头上那飘雪……

明晨遇到,亦记不到和谁在醉酒中偷偷拥抱……”

江恪之静静地站在原地将这首歌听完,最后,他将肩头的落雪拂掉后,走下了台阶。

(六十)妒火

自从平安夜过后,钟熙可以说是活在水深火热里。

如果可以,她会非常乐意这样的情节能降临在她身上:酒醒以后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醉酒后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她的酒量在法国那几年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锻炼,平安夜那晚发生的所有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圣诞节当天,她做了诸多心理建设后去了公司。刚进门,本来就在低头说话的前台在看清她时瞬间安静了,神情也是很有故事……钟熙想也知道她们在聊什么,昨晚看了全程戏的同事会把这件事传成什么她想想都知道,毕竟这些人可是搞新媒体的。

昨晚江恪之离开后,大家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的便秘的脸在钟熙的脑海里愈发清晰,她只好装醉晕了过去。

钟熙多希望她们能勇敢一点问出来,就在来公司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几套应对说辞。

各种说法万变不离其宗:江恪之有病,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要装作酒醉失忆,表现出才听说自己被江恪之给亲了,对江恪之轻浮举止的深恶痛绝以及强烈谴责就行。

钟熙在众人很有内涵的余光里回到了办公室。

钟熙确实应该愤怒。江恪之亲了她,他为什么要吻她?而且还在那么多人面前。

就算是看错牌,就算他不知道他们玩这个游戏从来都是装装样子,他也绝对不应该……

归根结底,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她公司的团建?他们当初是怎么说好的,这么多的疑问盘旋在钟熙的头脑里挥之不去。

钟熙真是忍不住想要打电话质问江恪之。事实上,发生这样的事,他难道不应该打个电话给她解释清楚顺带道歉?这里已经不是螃蟹岛了。

钟熙手里紧紧握着手机,越想情绪越上头,就在她决意要给江恪之打电话的瞬间,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她看到,屏幕里倒映着一张表情非常……生动的脸。

不论是谁都能看出她眼底的兴奋,以及隐隐有些上扬的嘴角。

钟熙定定地看着这张脸,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想联系他。她此时此刻迫切的理由是,她终于找到了光明正大联系江恪之的理由?

钟熙心底五味杂陈,放下了手机。

将手机放下的瞬间,钟熙又想起另一件事:其实她根本没有江恪之的手机号码,也没有他的其他任何联系方式。

她好友最少的微信号里有一千多个人,但这一千多个人里,没有一个是他。

想到这,钟熙倒是有点冷静下来了。

这里不是螃蟹岛,在螃蟹岛,手机是最多余的东西,她只要转身就可以和他说话,但回到A市,他们就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江恪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不会给她打电话。不管江恪之吻她的理由是什么,她都不应该在意,也更不应该主动去找他。

或许是习惯在螃蟹岛每分每秒有人陪伴的感觉,突然戒断,钟熙感到不适应了。

钟熙想,她大概是时候找个人,转移一下注意力,排遣一下身体的寂寞了。

这样想后,她整个人轻松不少。

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

“进。”钟熙抬头,看到卢倩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

“你能不能不要也露出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好吧。”卢倩闻言咳了一声,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熙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钟熙接过牛奶,“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熙姐你把他踢下船,所以他心存报复故意故意趁你喝多了来亲你恶心你啊?”

卢倩不愿意相信其他人的说法,不死心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钟熙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谁恶心我?”

卢倩低下头,小声说:“你不知道其他人都把你和小江总传成什么样了,有人说小江总在追你,还造谣你们一起回国的路上互生好感,昨晚也是你邀请他来的,简直放屁,谁不知道他之前对你什么样?”

卢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想起昨晚灯光下小江总看向自己上司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群能指鹿为马的编辑给洗脑了,她竟然也觉得那个眼神,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深情了……

钟熙看着卢倩这张略显纠结的脸,心里升起一阵感动,虽然脸有些疼。

“那,你不去市政府开会不是因为想躲着小江总吗?”卢倩偷觑着她的神情,问道。

钟熙开始看法务放在她桌上的合同,“当然不是。”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和市政府的另一个合作项目不是已经开始审核了吗?下午的会我会去的。”

她不会主动去找谁,也没必要避着任何人-

中午的时候,钟熙把车送去保养,回来后,赵平说公司楼下才开了一家日料店,想和她一起去尝尝,这不是他第一次提起了,钟熙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一直以来,钟熙都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所以前几次含蓄地表达了拒绝,但今天他再提起的时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说了一句好。

要去开会的时候,钟熙才发现围巾被自己落在了办公室,她懒得回去拿,出办公楼的时候,她冷得直接将头缩进了衣领里。

市政府的男官员多,他们寒暄打官腔就花了大概半小时,有人在抽烟,钟熙不好说什么,一直忍到会议快收尾,钟熙忍不住找借口出去透透气。

她刚走到会议室外的窗口前,正准备打开窗户,隐约看到这条走道的最尽头站着两个男人——一个一米七出头,还有点啤酒肚,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身型颀长瘦削。

钟熙原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那个人像是感知了她的目光,也遥遥地看过来。

钟熙就在他望过来的瞬间停下了开窗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不过钟熙很快意识到,江恪之大概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他很快就低下了头,看起来似乎很认真地倾听对面的人说话。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还在穿大衣。

钟熙松了口气,她推开了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气进了鼻腔,让她清醒了一点。

他看起来倒是没有任何影响,还在这里招摇过市,钟熙不想被熟人撞上以为她在这里视奸他,只在外面站了半分钟,很快转过身又回了会议室。

大家已经在收拾东西,主营销王正说今晚他请客要请几个处长喝一杯,已经订好了位子,钟熙将材料收好放进了包里,站在一群人的后面出去。

一直到走到楼梯口,钟熙还在思考要不要再回趟公司,还是让赵平来接她,正想着,站在她旁边的人轻轻地撞了她一下,又轻咳了一声。

她转头看过去,看到王正手指了指后面,眼里闪烁着的看好戏的目光。

钟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正从楼上下来的江恪之。

这一次不是她多想,他确实看了她一眼。

钟熙没去想他几分钟前还在楼道最边上,现在怎么又从楼上下来了,就听到了刚刚和她开会的李处长的声音。

“小江还没走?”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台阶,往下走。

“嗯,来拿围巾。”

江恪之的声音就从她身后高一点的地方传来,钟熙甚至能听见熟悉的平稳的脚步声。

“你父亲前阵子还和我在一起吃过饭,以往很少在这里见到你啊,没想到最近倒是见到了几回,女朋友谈了没有?”

一行人就这样走到了一楼大厅,钟熙正凝神听着,不知道江恪之对着政府官员是不是也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态度。

一声“钟熙”打断了她的思绪。

几个人往声源看过去,看到了从座椅上站起来的赵平。

大家因为来往多,都很熟悉,赵平和大家打完招呼以后,就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钟熙的旁边。

不知道是谁问:“这是接钟总去吃晚饭?”

赵平看了一眼钟熙的身后,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笑着点头。

“她没开车,我来接她。”

语气含混暧昧。

“哦?有情况。”一行人打趣起赵平和钟熙,只有王正的目光落在站在钟熙身后两步之遥的江恪之。

不是他说,小江总的眼神简直比室外的雪还要冷,江恪之和钟熙不和,王正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周围这几个市政府的人说不定都知道,但江恪之的眼神这哪里是什么不和的眼神,给谁看都是雄性动物妒火中烧的眼神嘛……

他开始要相信传言了,小江总和钟熙似乎真有问题啊。

不过钟熙还没有说话,大约过了十秒,又或者是二十秒。

钟熙大大方方地和大家微笑,“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我请客。”

就在李处说,“下次怎么也该是赵总请客才对”的时候,江恪之面无表情地从钟熙身边擦过,随后,目不斜视地离开大厅。

(六十一)我不想他吻你

因为预定得有些迟,赵平并没有定到包厢的位置,钟熙对这个倒不是很介意反正她今天的目的也并不是吃饭。

两人平常聊天也是公事居多,大概习惯了相处模式,一时也很难改,这就是钟熙不愿意和同行搞的理由了。

不过赵平全程都在努力地找话题,不像有的人,分分钟就可以冷场。

钟熙不知道自己又想到哪里去了,赶忙回过神。

“我听说,你前阵子在东南亚待了很久,那里的海鲜怎么样?”

钟熙猜想他大概也听说了自己和江恪之因故被困在海边的事,他这样打探还挺有意思。

“鱼吃的比较多,那里的螃蟹长得很可爱,所以我后来都没有再吃了。”

赵平以为她在开玩笑,也跟着笑了。

他很有分寸地没有过多打探钟熙的私事,她和江恪之的传言,赵平最近是有所耳闻,但并没有放在心里,钟熙和江恪之根本不是一类人。并且,他能敏锐地察觉钟熙对他的态度似乎松动了一些。

“尝一尝这道,蟹肉很紧实。”

他刚说完,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赵平本想挂掉,发现是家里的电话,于是向钟熙致意。

“我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钟熙点点头,“我正好想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是不分男女的几个单间,钟熙推开了一间,好在里面装修得很有格调,因为有香薰的关系,味道也很清新,钟熙洗了手,又站在镜子前补了一下唇妆。

在答应这顿饭局的时候,她确实是抱着和赵平来一炮的打算的,但,看着赵平健硕的身材,她毫不心动。她知道,如果她主动提出来睡一觉,赵平应该不会拒绝,但这样就好像是去完成什么任务。

钟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确,她太操之过急了,上床这种事讲求的是气氛。

她这样想着,推开了门,眼前一片阴影,而这个单间的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钟熙看向眼前这个人,那种心跳不受控的感觉又出现了。

依旧是平静如深潭一般的目光,江恪之默不作声地看着钟熙。

在自我感觉良好到觉得他是因为她才出现在这里之前,钟熙决定先离开这里,她没有陪他上演哑剧的打算。

她准备从他身边绕开,但江恪之依然像一堵墙一样,就这样堵在她眼前。

钟熙其实没有想过,两人离岛以后第一次的独处会是在这里,像这样。

“你什么意思?”她将眼前的头发撩向耳后,掩饰着自己心底的慌乱。

江恪之仍旧一言不发地垂眸看着她,但身体还是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给她让路的打算。

钟熙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才会干出这种事,于是低声说: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喝酒也不要对着我发酒疯,我要出去。”

不远处,不时有人出现在走道上,钟熙感觉随时有人会走过来,还有赵平,说不定他电话早就打完了,她迟迟不回去,他说不定以为她便秘呢……

想到这里,她不满地抬眼瞪向面前这个人。

“盯着我看干什么?”她发现江恪之比以前更容易让她火大了。

她正准备抬手推开他,陡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六个字。

钟熙像是难以置信般睁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江恪之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了出来。

“你要和他睡么?”

钟熙看着他,半天都没有说得出话来,事实上,费尽她全部的想象力,她也不会相信这句话会从江恪之口中说出来。

第一反应是愤怒,但是随之而来还有一些暗暗的得意,原谅她的虚荣心,江恪之看起来很在意的样子。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我和别人要做什么事,应该不干你的事吧。还有,我本来不想问的,你最近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昨天对我做的事情,我没有找上门,你现在还敢过来对我指手画脚说这种下流话?”

江恪之闻言,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下流,是的下流,他从前的风度不过是虚伪的假象,他现在的行径有多荒谬可笑,不用任何人告诉他。

不该做的事太多,江恪之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算起。

下午在公司电梯里听到员工说起看到隔壁的赵总监在订隔壁人均三千的日料店的位子,不知道请谁吃饭那么大手笔。

江恪之知道他该离她和她有关的一切远远的,显而易见,她已经有了新的猎物,他于她而言,充其量不过算是一段无聊时期的玩具,玩腻了,过去了,就不会再给予任何关心了。

理智告诉他,翻过这一页吧,但等他有所反应的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带着他来到了这里,来见证她对别的男人露出温柔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她对着他一次也没有过。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躲你躲得远远的了。”他看着她说道,“但是,你总是出现。”

钟熙差点没被他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气笑了。

“你真会说笑,回来以后,我一直很守约,有你的地方我根本去都没有去,是你,先是来我们公司的团建,还借游戏来强吻我,我本来不想问的,但你现在最好解释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江恪之面上一点被人指责的羞愧都没有。

“我不想他吻你。”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就这样说了出来。

钟熙因为他的回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江恪之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而他望向她双眼的目光变得深邃,渐渐向下,落在她的唇上。

这是钟熙很熟悉的眼神,之前他们做爱到快要高潮的时候,江恪之一贯沉静的目光就会变得像是浓烈异常,就像是想要将她吞噬一般。

她身体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躲闪这道目光,故作镇定。

“你不想就可以这样了?还有,别盯着我的嘴巴看,昨天还没亲够吗?”

这句话问出口,钟熙就闭上了嘴。

江恪之依然在靠近她。

钟熙蹙起了眉,“喂,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脾气,你再这样的话,我真的会打你。”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了手,但江恪之像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又靠近了一些。

钟熙有些恼羞成怒,她察觉到危险,更感受到自己对危险的渴望,这是不良的信号。于是,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她打完就后悔了,江恪之连表情都没有变。

钟熙想,这个巴掌应该再重一点的,这么轻,好像在调情,给他挠痒痒。

“不想再被打的话,就离我远一点。”她收回手,恹恹地说。

但江恪之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脖子上系着的灰色羊驼绒围巾摘下,然后一圈一圈系到了钟熙的脖子上。

替她围好以后,他就退开了。

“外面冷。”他望着她平静地说。

他系得并不紧,但带着他的体温,很温暖。

钟熙垂眼,有些迷茫地看着脖子上多出的围巾,听到他的话,她不知怎么想起了从螃蟹岛离开的那天,他好像也是这样。

钟熙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她仰起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问:“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江恪之安静地注视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钟熙听到江恪之极尽温柔的声音。“下午的时候,你的脸都冻红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仍然轻抚在她的脸上。

脖颈上的围巾,面上的这只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这些通通让钟熙的心情再一次变得复杂。

“你到底为什么这样?你这几天,把我都搞懵了。”她望向江恪之,眼神满是迷惘。

“我们不是说好了,回来以后就结束了,你还亲我……你怎么能亲我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着,江恪之的目光里也是溢满了挣扎。

他的拇指跟随本能地覆在她的唇瓣上,将她唇上的红色一点一点擦拭掉,再开口的嗓音沙哑极了。

“有什么不懂为什么,我不想他吻你。”他今晚第二次这样答道。

钟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的手抓住还在她脸上的手掌,喃喃道: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搞懵了……”

静默了两秒钟,江恪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哗一下将她背后的那扇门推开,将钟熙带了进去,没有给她丝毫的准备,吻上了她的嘴唇……

(六十二)你湿了

江恪之的唇瓣刚刚触碰到她,钟熙就感觉自己陷入了热烈的欲望的漩涡里。

钟熙都不知道这个吻是怎么发生的,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和他争吵,就当作那是争吵吧,下一秒江恪之已经把她拽进了洗手间亲了起来,就好像他们还在荒岛上似的。

不,不一样,就算在荒岛上,他们也很少接这样的吻。

他们只会在快要高潮的时候,顺势给无聊的嘴巴找点事做,那只是为了让他们的性爱更加完美。

她早已无力去思考这个吻的意义是什么,和昨晚的那个吻也不同,这一次江恪之吻得更加深入,他将她压在门上狠狠地吻着,一只手一直托着她的脸颊,钟熙仰着头,承受着这个炽热到几乎让她窒息的吻。

钟熙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吻,但是,她好像已经开始湿了。在意识变得混沌之前,两个人的舌头已经不分你我地交缠在一起,他们像原始的野兽,就这样迫切地交换着口中的津液,而江恪之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江恪之睁着双眼,但眼前是模糊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唇舌也只是顺从自己欲望和心意地啃咬着钟熙柔软的唇瓣,唇齿间有残留的唇膏的清甜味道,被他尽数品尝,耳边是钟熙不时发出的呜咽的声音,这一切才是真实的。

不知过了多久,江恪之的吻变得轻柔缠绵。

他几乎眷恋地在钟熙的唇上印下一个个吻。

两个人的呼吸急促得没有一点规律,这比他们在岛上第一次接吻还要糟糕。

明明根本没有相隔很久。

钟熙终于喘息着睁开眼睛,双唇在江恪之吻下来的时候依然不由自主地凑上去。

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这样有默契了。

江恪之见她睁开了眼,注视着她的眼睛,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钟熙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浅色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

“为什么?”她问。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她其实一点也不傻。

江恪之将她唇上的透明抹去。

“因为我想。”他盯着她的眼睛说。

原来,说出这四个字一点也不难,比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微笑容易。

钟熙感觉到心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我们结束得太快了,对不对?”

问完,她望向江恪之,他的眼睛里有和她一样的东西,江恪之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是不确定的。

他们当时已经准备在岛上过圣诞了,人就是这样的,已经做好准备的事,如果被硬生生打断,就会一直念念不忘,是这样吗?

钟熙这样想着,看到江恪之瞳孔里自己眼神迷离,嘴唇红肿的样子,刚刚他亲手为自己围上的围巾已经松散开,给谁看都是一脸意乱情迷。

她双手撑在他胸膛处,不知道想什么,只是含糊地说:“好了,一会儿没办法见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究竟是对江恪之说的,还是在提醒自己。

而这句话落在江恪之耳朵里,只以为她还要和那个男人继续共进晚餐。

如果他还有点底线,就应该放开钟熙,她出去以后,不管作出什么决定,这是她的自由,就算今晚她和那个男人之间会发生点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可是,只要想到大半月前她只不过花了几天就把他……

不能就这么让她出去,江恪之低垂着视线,不愿被她发现自己的情绪。

他不再执着于那双嘴唇,从脸颊开始一路亲吻向钟熙的敏感的耳垂。

“喂,你这是在……”钟熙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一句话问得断断续续。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说话时的气息就这样喷洒在钟熙的耳垂上,热热的,痒痒的。

事实上,钟熙早就把今晚和她共进晚餐的男士姓甚名谁给忘得干净了。

但她还是立刻就听懂江恪之在问什么。

大约是刚刚接了一个让她很舒心的吻,又或者是因为,她确认了一件事,回国以来的几天里,钟熙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你这让我怎么回答你?是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解决不是很正常?”

钟熙眨了眨眼,感觉到嘴唇有些干。

半晌,江恪之才回:“正常?”他的声音低得没有一丝起伏。

“对呀,不过,”她嘴角狡黠地翘起,“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这么关心,不如好心帮我去问问他要不要和我睡?”

耳垂被人轻轻地咬了一下。

“喂,干嘛咬我?你是狗吗?”钟熙努力收敛起面上的笑意。

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江恪之拦腰抱着坐上了一旁的洗手台上……

她被他的动作搞得吓一跳,两只手紧紧圈着他的脖子。

“江恪之,你是不是真喝酒了?吓死我了!”

江恪之等她坐好后,那道灼灼的目光就这样定在她的眼睛上。

“我开车,不喝。”他答道。

钟熙今天的内搭是毛衣加针织长裙,他一点一点将她的驼色长裙掀起。

在她的注视下,江恪之俯身在她的肚脐上吻了一下。

钟熙因为震惊,连动都没有动。

江恪之的唇渐渐向下,在钟熙的身体上引起一阵战栗,乳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挺立起来。

这样冷的天,她竟然只穿了一条底裤,江恪之看向她的眼睛透着一点责怪。他正想说什么,目光不经意地瞥到钟熙夹紧的双腿间,那点布料已经透出了一道很浅的透明的湿意。

他喉头微动,那双眼睛看向她,似乎在说:你湿了,你想我我。

钟熙才不会因为这个难为情,她抬脚勾住他的腿故意逗他:“很奇怪吗?我就是因为想要,才会有今晚这个饭局呀。”

果不其然,江恪之的双眸瞬间变得阴沉,就在钟熙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出乎她意料地,江恪之低下头,隔着布料将唇贴上那点浅浅的水意……

(六十三)在餐厅的洗手间潮喷

江恪之的双唇覆在单薄的布料上,他唇上的唾液是刚刚亲吻钟熙时她留下的。

他刚一贴上去,钟熙就感觉本就有些湿润的内裤湿得更加厉害。

被唾液与爱液里外浸润的布料因为他嘴唇的推进更为紧密地贴上钟熙正翕合着的穴口,温热的气息即使隔着一层布也带来难以忽视痒意。

太痒了,钟熙真想将手伸向腿间好缓解这难耐的感觉。

而江恪之依然有条不紊地隔着布料这样亲吻那里的湿意,水意逐渐蔓延开。。

难受,那种难以招架的欲念从江恪之的唇舌传递进小穴,一瞬间遍布身体各处。

不要就这样隔着布料,这完全不够。

仅存的理智让钟熙没有主动脱掉内裤,时间地点都不对,还有对象,小穴开始缩紧,吐露出花液,他们刚刚还没有说清楚,她确定就要这样不清不楚地再度和江恪之恢复那样的关系了吗?

太混乱了。

钟熙的双眼因为这隐秘的快感刚要闭上,一阵震动声从腰间的裙子口袋传来。

手机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有人找我,”她显得有些挣扎,抬手去推埋在自己腿间的头,小声说,“我离开太久,他会奇怪的。”

而江恪之就像没有听见,试图用舌头从底裤的一边探入到那片他想念已久的芬芳土地。

但是因为她坐在洗手台上,他很难做到,江恪之感到一阵失望。

他站直身体,看向她:“你这样,没办法出去。”

像是没有一点私心,钟熙觉得他说话的样子正直极了。

但事实上,他再度弯腰,一手将钟熙的臀部抬高,另一只手扯上她的底裤,费力地将它拉到她的膝盖处。

钟熙背靠在镜子上,全程都是懵的,手机依然在口袋里震动,那震动声就像是她的心跳,她伸手去摸,却不知道该不该将它拿出来,就像她不知道该不推开眼前这个人一样。

她看着江恪之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弯下腰,背已久绷得很直,就这样看着她的私处。

下体因为姿势的关系,整个打开呈现在他眼前。

黑色的丛林布满了晨曦的露水,江恪之将整个头都埋进了他的双腿间。

她的手终于摸到了手机,震动声停下了,下一秒,钟熙张大了嘴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没有一点缓冲,江恪之全神贯注地舔弄含吮起她腿缝中的圆核。

和隔着布料的感觉完全不同,阴蒂被玩弄的感受永远是最快乐的。

钟熙全身因为突然加剧的快感全身瘫软,江恪之的手开始从她的腰侧爱抚到她敏感的大腿内侧,而舌头始终在阴蒂上舔吻打转着。

好舒服,钟熙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他唇舌的动作未停,从她的两腿间抬眼,对上她的视线,钟熙竟然会觉得这双浅色的瞳孔现在看起来一片漆黑。

钟熙的下面被他这样服务着,又被他这样看着,这感觉色情极了,脸也难得地红了起来。

“嗯……”她难得地压抑着想要失声呻吟的欲望。

江恪之始终看着她的反应,脸开始向下,鼻子顶着钟熙的阴蒂,舌头轻划过一直在出水的穴口。

这里可以用汁液弥漫形容了。

钟熙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心地友情提醒正在她腿间给她无尽快乐的男人。

“我出现在洗手间的原因哈啊……你知道的吧,我刚刚尿尿了,嗯……”

和别人她大概还会文雅地说句“小解”,但和江恪之根本没这个必要。

她以为江恪之会停下,但他只是盯着那里。

“腿再分开一点。”他说。

钟熙闻言将背整个贴向身后的镜子,臀又往前了一点,只有一点坐在了洗手台上,才让腿又分开了一些,底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挂在了她的靴子上。

“我知道,”他低下头又自上而下地品尝了一口,那里是有淡淡的味道,江恪之盯着那片不断涌出泉水的地方,“上一次,我也是这样让你尿了。”

这样的字眼被他这样用最正经的语气说出来,钟熙反驳的话都忘了。

“喂,都跟你说,那是……”

她瞪大了眼睛,感受着江恪之的唇舌舔吮过她的小阴唇褶皱处,大脑也在第一时间酥麻透顶。

他的舌头一圈圈在那褶皱的软肉上顶过,等钟熙神经放松的瞬间又重重地舔过,唇齿偶尔轻咬着上面早已肿起的圆核,这剧烈的快感让钟熙死死咬住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叫出来。

江恪之看了她一眼后,双手掰开她的两片大阴唇,将舌头探进早已酸软不堪的穴口,双唇开始里里外外地吮吸起来,舌头不忘一点一点进入她的甬道。

她刚刚在门口看他的脸还没感觉,但现在,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胡茬就这样刺激着的穴口,越来越多的爱液分泌出来。

钟熙喘着气,本来还觉得洗手间的暖气不够,但现在她只觉得燥热难耐,想把自己身上脱个干净。

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已经红得不像话,而江恪之还在她的里面轻戳寻觅着。

钟熙知道他在找那个每次让她灵魂出窍的g点。

她双手握着他的头,十指抓着他的头发,几乎在用气音。

“往左边……嗯啊,再前一点……”

从上面传来钟熙难以形容的声音,她听起来就像是浮在云端上,江恪之只愣了一秒,就更为卖力地舔起来。

钟熙抓着他的头发,将自己的下体送向江恪之的嘴边,好让他的舌头操进得更深。

门外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钟熙从没有在这种地方做过这样的事,不该这么快乐的。

她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但事实上,每一秒,她的神经都没有放松过,但是,很刺激,前所未有的。

就在又一阵脚步声逼近时,她还没有出声,江恪之已经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阴蒂,轻声说:“锁门了。”

钟熙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忘情地投入进这场性爱里,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两个人律动的节奏完全一致,江恪之的舌头如燎原的火在她的甬道内进进出出,全情投入地舔过她穴内的每一块软肉,钟熙呜咽着等待那最致命的一击,足以将她送上天堂。

终于,就在江恪之舌尖按压上某个凸起的点的时候,钟熙发出像抽泣一样的声音,到了!就是那里,她张大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尖叫声,一股热液喷在了江恪之的脸上......

(六十四)要和他走么

钟熙因为强烈的高潮抽搐了几秒,幸好江恪之双手固定住她的腰,不然她一定会跌下来。

她从来没想到竟然在一家餐厅的公共洗手间被江恪之这样舔高潮了。

“够了,我已经……好了。”高潮后的身体瘫软无力,格外敏感,但江恪之的唇舌依然在她收缩的私处流连着。

“要清理掉。”他对她说。

江恪之明知道这样只会让她一直流水,但还是用柔软的舌头舔去穴口的透明水液。

钟熙听到他吞咽液体的声音,身体再度颤栗起来。

她挣扎着坐直身体,看向仍然伏在她腿间的江恪之,视线有些朦胧,从她的角度,她甚至可以看见江恪之鼻尖上还有她高潮时喷出来的淫液。

这样的画面太过淫乱,钟熙想起大学时第一次在学校礼堂看见他时,他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还有后来回国后,她几乎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的。

钟熙看着江恪之头顶被自己抓乱的头发,刚刚太过兴奋,她几乎是在用力扯了,也不知道疼不疼。

她严重怀疑他这是在用美男计留下她,想起不久前那个随便撩一下就会脸红到气急败坏的江下惠,钟熙感叹道:“江恪之,你变坏了。”

她的声音带着性爱后的慵懒。

说完,江恪之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从她腿间抬起了头。

“好了。”他站直了身体,好像刚刚真的只是在为她清理泥泞,唇舌只是工具。

“是我把你带坏的吗?”她随口问道,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江恪之捉住她作乱的手,将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江恪之说。

他的表情还是惯常的表情,钟熙却因为他的这个回答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移开视线,“喂,你说这个干嘛,是想说你身边只有我一个坏人咯。”

江恪之依旧认真地看着她,这道目光几乎让她感到灼热。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完,不再执着钟熙的回应,半蹲下身体,将她挂在靴子上的内裤提上来。

钟熙说不用,但他还是固执地帮她穿好,又整理好她的裙子。

做完这些后,江恪之没再说话,也不再看她,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开始对着镜子擦拭脸上她留下的水。

钟熙不知道做什么,这时才想起刚刚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赵平打来的。

他还给她留下了一条信息。

赵平向她道歉,说他的妈妈一个人在家里摔倒了,他必须立刻回去,这两天一定再请她吃一顿饭赔罪。

钟熙看完信息,整个人都松弛了,这下,事情变得简单了。

她下意识地准备回个“好”字。

余光中突然看到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江恪之正抿着嘴唇擦嘴角的东西,见她望过来,他透过镜子,对上了她的视线。

“要和他走么?”江恪之的声音很低沉,是他平常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完全不在乎问题的答案。

但对视的一瞬间,钟熙就是从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读出了其他情绪。

不,事情变得更难了。

钟熙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故作遗憾地说,“走什么走,人家等急了,不等我了。”

江恪之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

钟熙什么也没有回,将手机收回了口袋,再一次看向江恪之。

“所以,我们——”

“出去说,”江恪之打断了她的话,将手上擦完脸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不在这里。”

钟熙“哦”了一声,她也并没有在洗手间谈心的爱好,只是她还在犹豫,到底谁先出去。

他们要是一起从这个洗手间出去,然后再撞上什么人,那她就不用做人了。

“我先出去。”江恪之看着她说。

钟熙没有意见,只是身上的内裤有点湿,那种不适感让她浑身难受,她想也没想,又低头把身上的内裤给脱了,反正裙子那么长。

“粘死了,穿着感觉好恶心。”她迎上江恪之不赞成的目光抱怨道。

只不过她把内裤拿在手上不知道塞进哪里,包和外套都在外面,她的裙子上只有一个很浅的口袋。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江恪之将她手上的内裤接了过去迭好,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我没有喝酒,”他站到她面前,神情自然地将她脖子上松散的围巾理好,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啊,你之前就说过了。”钟熙不知道他说这个干嘛,不解地望着他,就听到江恪之的声音。

“我开车送你回家,到车上再还给你。”他说。

钟熙脱口而出:“你这是想挟内裤以令诸侯吗?”

江恪之闻言,本来是很严肃的神情,像是被她的说法逗笑,嘴角牵起一点笑意,只有一秒,但钟熙看到了。

“我送你回家。”他神情温柔地望向她,又说了一遍。

钟熙被他看得脸发烫,她把他往门的方向推了一步。

“听到了,我耳朵又没有聋,你赶紧出去。”

江恪之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才推门离开。

(六十五)和我恋爱

钟熙又过了两分钟才出去,好在并没有正面碰上什么人。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账单自然已经被赵平结了,她穿上自己的外套。

把包拿上后,她远远看见江恪之正在给小费,也是,在人家餐厅做了这么一出。

过了半分钟,江恪之往这边看了过来,见钟熙收拾好了,便往门外走。

钟熙跟了上去,两个人隔着三米左右的距离,出了餐厅以后,刺骨的冷空气让她的身体骤然降了温,钟熙垂下头,试图用围巾挡住自己的脸。

这里是公司附近,特别是圣诞节当天,钟熙都不知道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

雪下得不算大,一片片雪花被风吹着打着转地落下,钟熙能感觉到有几片落在了她的耳朵上,她冻得一哆嗦,但是懒得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将它们拂掉。

街道上的商铺灯火通明,装饰得比昨天平安夜还要浪漫梦幻。

钟熙看着走在前面的江恪之,他的身上依然只有大衣,背影看起来有些萧条孤寂。

她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里,只好跟着江恪之在雪地上的隐约的影子穿梭着,脚踩在他在雪地里留下的印子旁,两个人就这样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地往前走。

一直到影子不动了,钟熙才停下。

是隔壁商厦的负二层。

“这里。”停车场空旷,只有远处有几个人,钟熙听到江恪之的声音,侧过头,江恪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不想撞上熟人,快步走到他身边坐进了车里。

江恪之坐上驾驶座以后,立刻打开了车上的暖气。

“等两分钟,就暖和了。”他看她一眼,“安全带。”

钟熙坐直身体,指了指腰上:“我上车就扣上了。”

江恪之收回目光,让她在导航上输入住址后,将车发动。

车厢昏暗,江恪之只开了一个灯。

钟熙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外面一晃而过的夜景。

“外面的雪有点大。”她随口说道。

江恪之一直看向正前方,半晌才说,“没有昨晚下得大。”

提到昨晚,钟熙又不说话了,车上再度变得寂静。

其实钟熙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和别人从没有这样的情况,钟熙拿不准和江恪之相处的模式,明明刚刚在洗手间明明已经有些自然了。

“你刚刚要说什么?”

耳边传来江恪之低沉的声音,在这个黑夜里显得格外磁性。

“什么刚刚?”钟熙转头看他。

“在洗手间的时候。”

“哦。”钟熙看着他坚毅的下颌线,有些出神,这样看真的看不出他有胡茬,那刚刚一直扎着她那里的是什么?她真想伸手摸一摸。

江恪之双手紧紧扣在方向盘上,因为她的视线感到一阵焦灼。

“别这么看着我,”他低语,“我在开车。”

钟熙收回目光,“你要求真多。”

安稳地坐了几秒后,她将下巴支在胳膊上,似乎也在思考什么。

“你说,我们会这样,是不是因为结束得太突然了?明明你之前看到我就烦……”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她?他又不是精神分裂。

江恪之抿着嘴唇,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她困惑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在想,如果我们不是这样不明不白地突然结束,而是顺其自然地……”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再一次看向他,而江恪之的胃好像也被一双手揪紧。

“自然而然地?”他跟着低声重复。

该死,今晚怎么这么多红灯,他第一次转头望向钟熙。

自然而然地结束?他无声地盯着她。

钟熙对上了他的视线,世界似乎静止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她舔了舔嘴唇,纠结着措辞:“我想问你,你这两天做的事,是还想和我继续岛上的关系,还是说,”她顿了顿,艰难地开口,“你想和我谈恋爱试试——”

江恪之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二。”

“什么?”钟熙有些没反应过来。

红灯快结束了,江恪之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开来。

前面的车开始动了,江恪之收回了目光,低声说道。

“我选第二种。”

钟熙点点头,也坐回了座位里。

“所以,你想和我谈恋爱。”钟熙说,她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快。

“对。”江恪之头也没回地说,“我想,你呢?”

黑夜将他的不安尽数掩去。

钟熙将手放在围巾上,夜晚是不适宜做决定的,她想,明天早上醒来,她或许会后悔,但她最后还是平复着情绪说道,“我,也可以。”

江恪之将这三个字放在心底品了品,也可以,他嘴角露出一个轻嘲的笑,足够了。

他当机立断地说,“那我们现在就是恋爱的关系了。”

钟熙还在位置上发懵,事实上,这件事真的超出她的预料了,比江恪之在公共的洗手间给她舔还不在她的计划中。

她一边点头,一边问:“等等,这么快?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说清楚。”

江恪之看她一眼,“嗯,这种事没什么好准备,你想就够了。”

他想,他的人生里总该有一件不在规划内的顺从自己心意的事,不然该多无趣啊。

接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了,钟熙整个人好像在神游。

一直到小区门口,江恪之和门卫沟通了一下,将车开进小区里,一直到钟熙住的那幢楼才停下。

“到了。”江恪之转过头望向她。

钟熙也看向他点了点头,手伸向了车门,“好,那我下——”

江恪之却倾身过来,一把握住她准备开车门的手。

“钟熙。“他叫她的名字。

钟熙回过头看他,钟熙感受着眼神的炽热,他的掌心有些滚烫,她听到他说。

“你对我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去做。”

钟熙没想到他进入角色得这么快,心头还是因为他的这句话颤动了一下。

其实各种语系的情话她真的听得很多了,但这一刻,对上他那极为认真的眼神,她竟然很愿意去相信。

她看到江恪之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很快又放松开,但握着她手的力骤然紧了些。

“我对你只有一个。”他说。

钟熙因为他的这个表情也感到好奇了,问道:“是什么?总不会是让我给你抓月亮吧。”

江恪之望着她脸上出现的笑意,也不由地露出一点笑容。

许久,他才说:“只有我一个。”

说完,他收回了目光,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好了,你回家吧,很晚了。”

钟熙却被他这个要求给搞懵了,“你是想说一对一?”

“对,一对一。”他手在车钥匙上摸了摸,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神色淡淡地说,“我不接受open relationship。”

钟熙忍不住想笑,谁会在谈恋爱的第一天和对方提这种要求,江恪之真是……

不过她面上还是很自然,“嗯,我答应你。”

见他也不说话了,钟熙没被他握住的手戳了一下他手背上的青筋。

“那,我走了。”

江恪之却还是不松开她的手,但并不说话。

“怎么了?”钟熙问,她感觉自己今晚的心跳真的快到不寻常了。

江恪之终于望向她,那双一贯深邃的眼睛在街灯的映照下看起来很亮。

“不和我说圣诞快乐么?”他问。

还是那样一本正经的语气和表情,钟熙望着他倏地笑了:“这个算第二个要求吗?”

她努力抑制住心底那阵心动,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圣诞快乐。”

(六十六)舔得湿湿的

晚上九点钟,走廊的灯光半明半暗,一对男女身体紧贴着从电梯出来。

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两块磁石密不可分,双唇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钟熙已经忘记他们是怎么又亲吻到一处的。

十分钟前,就在她和江恪之说完圣诞快乐以后,她原本想要离开的,原本。

但对上他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那句“我走了”一开口怎么就变成了,“要上去拿你的那件西装外套吗?”

接着,她就被江恪之按在座椅上亲了差不多五分钟。天知道,她今天这一天接吻的时间比她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的还要久。

此时此刻,唇舌交缠的濡湿声在这个空旷的走廊里显得那么肉欲淫靡,钟熙勾着江恪之的脖子,江恪之一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两个人贴着墙壁,一边走,一边如饥似渴地吻着退到钟熙家的大门前。

钟熙背靠在门上,手往后摸,完全没摸到地方,于是想要短暂来个暂停,好回头去找指纹锁的地方,只是她刚收回自己的舌头,想要扭头,脸就被江恪之扳了回来。

钟熙下意识地又嘟起嘴唇和他吻起来。

只是很快她睁开眼睛,唇贴着唇地含糊地说道,“先让我开门。”

她感觉到江恪之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开她,依然含着她的下唇瓣,只不过手握住她的手向后按到了解锁的地方。

大门被打开,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进了门,差点被入口的鞋子给绊到。

没有人想起开灯这件事,也没有人提起拿衣服这件事。

两个人在静谧的黑夜里,钟熙喘息着看向江恪之,四目相对以后,两人开始默契地无声地脱自己的衣服。

因为是从性开始的,比起言语,他们似乎更习惯用身体传达一些情绪,他们迫切地需要一场性爱来让刚刚转变的关系变得更加自然,刚刚在洗手间的那一次远远不够。

钟熙扒掉自己的毛衣之后,在昏暗的光线下,感觉到江恪之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前,她夏天还会贴个乳贴,冬天穿得厚,乳贴都不需要了。不知道是因为还不够温暖的室温还是因为江恪之的视线,她的乳尖已经立刻挺翘了起来。

“你看什么?”钟熙忍住想要遮住三点的冲动,真奇怪,明明之前被他看了那么多次裸体,她从没不好意思过。江恪之终于收回目光,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等到钟熙将自己脱掉的衣服全都塞进洗衣机里后,她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江恪之身上几乎未着一物,正在脱他的内裤。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从他宽阔紧实的胸膛一路向下,他精瘦的腹部没有看不到一丝赘肉,这样暗的光线,仍然可以看到腹肌的线条,钟熙舔了舔嘴唇,继续沿着小腹望下去,他的性器已经勃起到了极为可观的程度。

她重新盯会江恪之的脸,有点费解,他刚刚吻她吻得那样急不可耐,现在脱衣服的动作又慢条斯理起来。

“别看了。”他走过来,“衣服放在哪里?”

他看起来很自然,如果不是耳朵红得像是烧了起来。

钟熙终于感到满意了,她接过来他的衣服,随后几道抛物线丢回后面的沙发,“丢那里就好。”

说完,她也不管江恪之的表情,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你怎么那么喜欢在我面前呀?浴室在这边,我们先洗澡。”

江恪之一边被她拽着进了浴室,一边皱着眉说:“我没有装。”

“就有。”钟熙笑着逗他。

她都不知道原来和江恪之斗嘴可以让她这么开心的。

进了浴室以后,她松开他的手,站在镜子前将头发束起来,她没有洗头的打算。

“你先,还是,一起?”她眼神乱飘,示意他先给浴缸加水。

江恪之没说话,也没有动,他从她背后环抱住她,微低下头,将下巴靠在她的颈窝处。

江恪之的呼吸有些热,那双手就这样轻轻扣在她的小腹前,钟熙条件反射地将小肚子吸紧。

吸完以后,她自己都愣了,江恪之的手瞬间察觉到了,很快轻笑了笑,将她抱得更紧,下颌贴上了她的脸。

他的笑一贯没有什么声音,钟熙还是透过镜子看到的。

钟熙还没有被人用这样的姿势抱过,身体有些僵硬,她掩饰脸热地用胳膊肘向后撞了一下,力度不大,“你在笑什么,我是因为今晚吃得多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在意什么形象,他的胸膛真的好硬,钟熙透过镜子望着江恪之,其实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她到现在还有点懵。

她和江恪之变成了男女朋友,江恪之光着身体出现在自己家的浴室,她也一丝不挂,接下来他们还会做爱。

身后的臀缝处有不容忽视的东西,这让她回过神来,江恪之那根粗长的硬物从他的腹股沟处翘起,正戳着她。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钟熙没有注意到江恪之已经收起了笑容。

他低头开始从她的后背一路吻向她的耳侧,“今天的晚餐好吃么?”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

钟熙感觉到自己的耳下的那块软肉被他吮吻着,身体就快软成一滩水,她有点站不稳,于是直接往后靠在他怀里,手向后胡乱摸他的背。

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以为他这句话是在跟她开黄段子了,但是江恪之一定不是,她用自己最后的神智回道,“哦,那还是你比较好吃。”

她在说什么东西啊。

浴室内的灯光散发出暖黄色的光线,江恪之闻言也没有什么反应,将她转过来背靠在盥洗台上。

冰凉的台面让钟熙身体颤抖了一下,“我们不是还要在洗手台上再做一次吧,我拒绝。”

江恪之没说话,低着头舔她左边的乳头,他一直到将它舔得湿湿的,才放开它。

“不,换个地方。”

说完,他抱着她进了浴缸,两人的乳尖摩擦着,钟熙已经开始想呻吟了。

(六十七)浴室疯狂操弄到尿

浴缸上方水雾缭绕,湿热的蒸汽瞬间将他们笼罩。

浴缸里的水越来越多,上面的莲蓬头也在往下流水。

钟熙还没坐好,江恪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根上。

钟熙能明显察觉到她臀下是愈发粗壮的性器,她将手往后背探,一把握住了,久违的触感。

钟熙一只手并不能包裹住,她就着温热的水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摩挲。

江恪之低垂着眼帘,一只手在把玩着她刚刚没有被舔的乳头,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转向他,两个人视线一对上,这一次,没有疑虑,从一开始就是唇舌相缠的湿吻,耳边的水流声都盖不过两人吞咽唾液的声音。

随着吻的力度越来越大,钟熙套弄性器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快。

没有被吞咽下去的涎水被从上方的淋浴头倾泻而下的水流冲走,钟熙听到江恪之发出的很低沉的喘息声。

从前他们做的几次,他极少发出声音。

他几乎贪婪地吻着她,舌头缠上舌头,欲火中烧中,他揉捏她乳头的力度也变大了。

好兴奋,钟熙还从来没有在帮人打飞机的时候自己也这么嗨过,她只希望江恪之揉搓她乳房的力能再大一点。钟熙一边呜咽着承受江恪之的深吻,一边越来越疯狂地上下摩擦着江恪之的性器。

她能感觉到江恪之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而她的脉搏因为身体各处的快感就快爆掉,江恪之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套弄的动作。

“换个姿势。”他说。

说完,钟熙了然地将整个下半身坐在江恪之身上。

“这样?”她回头问。

江恪之俯身亲她,“腿再分开一点。”

他的手从她的胳膊下穿过去,先是覆盖在她的阴阜上一路向下爱抚着,钟熙将腿摆成力M形,两条腿支在了浴缸上。

她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江恪之的声音。

“我知道,不会进去。”

“嗯。”太痒了,钟熙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这么一个字。

接着,江恪之就以势不可挡的力度将他已经肿到就快爆炸的性器往她不断出水的腿缝中送。

完全勃起的阴茎上青筋遍布,暴露在外面的阴蒂几乎在江恪之第一次磨过来的时候,就充血到肿起来。

钟熙的身体因为这突然的快乐蜷缩了起来。

她终于可以把今晚在洗手间没能肆意发出的尖叫呻吟出来。

敏感的穴肉就这样被阴茎借助淫液和水流来回地摩擦,柱身冲撞着唇肉,最后顶到阴蒂,每一次都带给钟熙没顶的快乐。

身体究竟为什么会和他这么合拍?钟熙无法思考,只知道将臀部伴随着他侵入的动作前后耸动着,全身的血液都快涌到下半身了。

江恪之炽热的性器就这样灼烧着她的私处,她低下头甚至可以看到那个利刃一样的性器带给水流一阵震颤。

钟熙直勾勾地看着,甚至可以看得见马眼上的晶莹,她高声尖叫着,模糊的视线里望着水流和自己的双腿一点一点“吃”下性器,很快又随着江恪之的节奏出现。

钟熙胡乱地呻吟着,她身体不断向后倚,背在江恪之的腹肌上磨蹭着,两个人逐渐统一了节奏,两人以同样的频率前后律动着,钟熙的手情不自禁地开始玩弄自己的乳房,哈啊,就差那么一点了。

“还要……嗯啊!”她头转向后,用眼神祈求更多。

江恪之深深望着她,下身快速挺动着,不断地往前肏着,将握着她腰肢的手再一次伸向她的两腿间。

他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那个肿胀不堪的圆核,紧接着大力地亵玩着,掐弄着。

钟熙几乎就要承受不住了。

浴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水花因为碰撞的身体被激起,肉体拍打的声音充斥着两人的耳膜。

钟熙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变得紧绷,下体绞尽,真的快了,啊啊啊,江恪之性器挺动得越来越猛。

他大概动了二十多下,钟熙感觉到他的身体硬得像块石头,终于,他射了出来。

江恪之射了很久很久才停下,射精的时候,他紧紧地抱着钟熙,几根手指还在持续不断地揉掐着她的阴蒂,试图为她延长快感。

“啊啊啊不行,这样下去不行……”钟熙大口喘息着,敏感的身体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一种隐秘的欲望在身体里升腾。

江恪之轻吻着她的背,手仍然在打着圈地玩弄着阴蒂,不时轻抚到细小的尿道口,低语道:“没关系的。”

“别摸那里。”钟熙感到一阵慌乱,江恪之想干嘛?下体有股湿意因为他的玩弄迫切地想要解脱出来。

钟熙绷直了身体,用尽全部的意志在控制着某一处,明明今晚已经上过一次卫生间了,但几根手指不断地在上面来回抚摸,最后,她咬牙只坚持了五秒,终于泄气地尿了出来……

淡黄的液体经过江恪之的手汇入水流,白色的精液浮在两人腿间,这样的画面让钟熙心跳不止。

他们好像变成了动物。

“没关系。”江恪之不在意地说。

他将底下的塞子拔开,取下了莲蓬头取,随后一点细节不放过地将钟熙身上的东西冲干净,看起来满意发生的一切。

刚刚尿完的身体还在打着颤,钟熙被他抱在怀里,半晌还沉浸在难以置信当中。

“你这个变态……”

(六十八)失禁

钟熙的下半身因为失禁而痉挛着,她失焦的视线投向江恪之,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似乎因为她的评价而在思索什么。

“变态么。”他低声询问。

钟熙有理由怀疑,大概是江恪之开荤的环境提升了他在性方面接受的阈值。

浴缸里的水已经流尽了。

“腿分开一点。”江恪之还在尽心尽职地为她冲洗着身体,手从阴阜上的黑色密林一路向下。

暴露在外的阴蒂被突然淋过来的热水刺激得更肿大了。

接着,尿道又不受控制地流出了几滴尿液……

江恪之的手还在拨弄清理着穴外的泥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将莲蓬头放到一边。

钟熙沉默了几秒,决定接受了自己真的在江恪之面前小解这件事,就当情趣吧,她现在开始担心其他的事。

她扶着浴缸站了起来,心底感到一阵担忧,“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去看看膀胱。”

因为站立的关系,鼓起的圆核被磨红的穴肉再度摩擦,又引起一阵颤栗。

江恪之依然保持坐在浴缸的姿势,将脸侧过来,正面朝向钟熙。

没等到江恪之的反应,钟熙还想说点什么,一低头就看见江恪之双手握住她的腰肢,将头埋进她的腿缝中,再一次含住她刚刚小解完的下体……

舌头挤进滑腻的穴肉,先是双唇吮吸穴内始终冲不掉的黏腻吮吸,接着用是舌头一划而过,将残留的透明尽数舔走,舌尖滑过阴蒂,钟熙几乎要紧握双拳才能站稳。

全身随着他的唇舌过电般,钟熙听到江恪之喉咙发出的吞咽淫液的声音。

她看到江恪之眉眼平静,低垂着眼帘,鼻梁顶在阴蒂上,头微微向后仰地含着她,实在是太性感了。

明天还要开会,再这样胡闹下去她今晚不要睡了。

她听着底下传来的淫靡水声,腿软失重的感觉又来了。

“江恪之,不行了……你这样清理下去,我明天起不来了,嗯……”

江恪之最后一次含住两片唇肉,舔掉上面的晶莹,终于放开了她。

“清理好了。”他抬起头,眼里因为暖黄的光线透着一点迷离。

钟熙看着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直想骑到他身上,再和他大干一场,但是得忍住。

江恪之也起了身,钟熙先下了浴缸,从盥洗台的柜子里找了一条浴巾给江恪之。

江恪之接过来后,没去擦自己的身体,将她的上半身包裹起来擦了擦。

钟熙甚至可以听得到两个人逐渐混杂在一起的呼吸声。

她不习惯这样的氛围,决定找个话题。

“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什么?”江恪之擦掉她背上的水。

“就是我刚刚,控制不住膀胱的感觉,会不会是尿道发炎了?”

江恪之皱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所以,这不正常?”

钟熙看他什么也不懂,跟着紧张的样子,突然没那么担心了,于是随口说道。

“我乱讲的,就是我之前做得再疯也没有忍不住尿出来过,所以有点担心——”

她话音刚落,江恪之就低下头,给了她一个吻,只是在钟熙刚想回应的时候,他已经退开了。

“我知道了,”他将浴巾留给钟熙,转身指向钟熙刚刚拿浴巾的地方,“我可以用么?”

钟熙点头,担心他看不见,又补了一句,“你用,是干净的。”

他真有礼貌,可是,感觉又变得尴尬了。

江恪之侧脸对着她,过了几秒后,他转头看向她,眼神依旧温柔。

“你担心的话,我明天陪你去医院。”

钟熙用浴巾擦了擦头,“不用,我本来就是随口说的。”

裹上浴巾以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牙在刚进浴缸的时候已经刷过了,钟熙在一旁擦乳液,中途打了个哈欠。

江恪之注意到了,“困了?”

“有点。”

“那,”他长久地注视着他,钟熙感觉自己都变得紧张了,“早点休息。”

他说完,钟熙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准备留在这里了。

其实,她该感觉到放松的,她不确定自己做好了和人同居的打算,她睡觉喜欢有光,听不了太大的呼吸声,还有各种原因……想到要和什么人长久地共处,她会觉得可怕。

但是江恪之,或许是因为他们在岛上几乎二十四小时在一起,没有分开,那样的环境,没得选嘛,她竟然已经习惯了?

算了,反正她才不会留下他。

钟熙穿上浴袍,两人无言地往客厅的方向走。

钟熙打开灯,江恪之站在沙发旁开始一言不发地穿上自己原来的衣物。

“你去睡,会着凉。”他说。

钟熙盯着他,“我怎么也得送你吧。”

“不用的。”江恪之说。

钟熙不理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不耐烦起来了。

江恪之大约不想她裹着浴巾在客厅站太久,大衣没有穿拿在了手里,先走到了门口,钟熙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半晌没有说话,江恪之也只是摸了摸她的脸颊。

“进去吧。”他说。

钟熙抬起头,努力挤出一张笑脸,“路上小心。”

门被打开,门又被关上,密码锁发出很官方的女声。

钟熙背靠在墙壁上,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低落。

(六十九)我喜欢

钟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久不恋爱了,她好像已经不太擅长了。

好强型人格让她希望自己在两性关系里也可以拿高分,对,只是因为而这个低落,仅此而已。

很快,她想起另外一件奇怪的事,今晚家里太过安静了。

哦,Victor到现在都没有鬼叫过,钟熙四处张望了一下,才记起两三天前外婆说这两天会带它去洗澡,今晚可能不送回来了。

她简单地吹了吹湿掉的头发,随后出来去关客厅的灯,外面真冷。

就在她准备关灯的时候才发现鞋柜上江恪之给她的围巾没有被他拿走。

钟熙心情复杂地将围巾拿到手里,现在给他送过去碰上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算了,冻死活该。

不过她这样想着,手却鬼使神差地搭在了门把手上,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着她将门打开。

钟熙想,她好像变得有毛病了,距离江恪之走至少有一刻钟了,外边如果还有什么那就是鬼,她在想什么?

这样想着,她将头探向屋外,准备把门给关上,视线却不期然地扫到了围巾的主人。

钟熙愣在了原地。

江恪之背靠在墙壁上,头微微地低着,听到了声响,先是没有动,过了几秒才侧过了头。

钟熙看到他转过头的时候,面上没什么表情,两人视线相撞的时候,江恪之无波无澜的眼睛里像是被人骤然点上了灯。

她的脉搏也随着他的注目再度跳动起来。

胳膊上的汗毛因为寒气立了起来,钟熙握紧手上的围巾,她想问江恪之,是不是为了回来取围巾,但她始终闭着嘴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半分钟,江恪之终于出声。

“钟熙,”他今晚第几次叫她的名字了。

“嗯。”

“外面雪下得很大,”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比以往要更轻,带着一点鼻音,“很冷。”

钟熙终于没忍住笑了,“这个我们回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江恪之似乎被她的笑感染,那颗悬着的心渐渐往下落。

那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钟熙问。

“所以,你想留下来吗?”

他听到心在雪夜安全降落的声音。

“可以么。”他问。

钟熙懒得和他那么多废话,拉着他的手又把他拽了进来,她好像在拉一个冰块。

“你好烦,事最多了,刚刚穿衣服穿好久,一会儿又还得脱,我要是感冒,你必须请假照顾我。”

她抱怨着,听到江恪之说,好。

这一次,两人还是直接回了卧室。

睡到了自己的床上,钟熙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睡觉风格。

“先说好,我裸睡的,我家里也没有男人睡衣,所以你也只能裸睡了。”

江恪之没说什么。

钟熙懒得抱另一床被子,好在枕头还是有两个的。折腾了好久,两人终于安静地躺下。

卧室暖气好足,不过钟熙最后还是睡在了江恪之的怀里,她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在螃蟹岛的时候,最后几次清晨,她都是从他怀里醒来的。

钟熙闭上眼,没过一分钟,像是想到了什么,翻身从床头柜抓了一个新口罩递给他。

“我睡觉习惯留一盏床头灯,你要是受不了的话,可以先戴这个,明天,明天的话我给你买个眼罩。”她下意识地说完,见江恪之那双眼睛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她又顿住了,半晌又说,“如果你后面还在这里睡的话。”

江恪之将她手上的口罩拿开,将她抱得更紧,闭上了眼睛。

“给我买吧。”他说。

钟熙笑了,她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软饭吃得那么自然啊?小江总。”

江恪之握住她还想作乱的手,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睡觉。”

时间好像变慢了,钟熙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只不过闭上眼睛,依然还是睡不着,她听着耳边江恪之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明明和在岛上的没有差别,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睡意有些朦胧,钟熙眨了眨眼睛,在江恪之怀里喃喃道,“我们突然这样,你会觉得奇怪吗?”

她不知道江恪之现在在想什么,刚刚,他一直在外面是在等什么,如果她没有开门,他会敲门吗?还是会离开?

问题实在太多了,她最后只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她感觉到江恪之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抚在她背上的手顿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江恪之会问她为什么奇怪的时候,她听到他极低的声音。

“怪,”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疲惫的倦意,依旧掷地有声地落进江钟熙的耳朵,“但是我喜欢。”

像是终将恢复平静的海平面,钟熙那颗不安的心也在一瞬间被抚平了。

钟熙闭上了眼睛,将头紧贴在江恪之的胸膛前,没关系,明早醒来说不定会后悔的,但明天的事谁说得准呢。

她想,至少,今晚她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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