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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自今夜始】(第二十七-二十八章)
作者:duduuuuuuuuuuuu
2025/09/16发表于:sis001
字数:10,088 字
第二十七章:要落雨的下午
那天的天气,就像是为一场盛大的诀别准备的布景。清晨起就是化不开的浓重阴云,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等裴小易气喘吁吁地赶到城东那家老旧的游乐场时,空气里已经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一场大雨蓄势待发。
也正因如此,整个游乐场都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颓靡。旋转木马的彩灯零星亮着,音乐有气无力地循环着走了调的《致爱丽丝》,像是送葬的哀乐。碰碰车场里只有两三辆车在百无聊赖地轻轻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别说其他那些剥落了油漆的游乐设施,摩天轮啊,海盗船啊,那是更加无精打采,就连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也都靠在岗位上昏昏欲睡。
就在这片仿佛被施了静止魔法的衰败景象中,裴小易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座红色的过山车。它的整体规模其实并不算大,轨道也有些锈迹,但它却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疯狂运转的存在。那抹刺眼的红色,像一道划破灰色画布的血痕,载着刺耳的尖叫和机械的轰鸣,一遍又一遍地冲上云霄,再狠狠地坠落。
席吟?在那上面?
裴小易满头大汗地跑了过去。越是靠近,那股金属摩擦的巨大噪音就越是震耳欲聋。他跑到入口处,一个看管安全的工作人员大叔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不耐地仰头望着那辆不断穿梭的过山车。他瞥了裴小易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女朋友?”
“嗯。”裴小易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赶紧领回去吧。”大叔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同情,“这小姑娘已经连着坐了十几趟了。每次下来都摇摇晃晃的,我还以为她要吐了,结果缓口气,又说要上去了。不要命了。”
裴小易的心猛地一沉。他依稀记得上次来时,女孩兴奋又紧张的样子,全程紧紧抓着他的手,下来后脸颊通红,眼睛亮得像星星;可现在,她却一个人,在这里,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重复着这段本该美好的回忆。
虽然这个游乐场,小小的过山车每一次会转夸张的五圈。但再久,也终于会到终点。过山车终于缓缓驶回了站台,安全压杆“砰”地一声弹开。裴小易看到席吟歪歪扭扭从座位上站起来,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她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被走上前的大叔扶了一把。裴小易连忙冲上前,在她即将走下台阶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席吟!”
女孩的身体一僵,然后慢慢地抬起头。她的眼神是涣散的,瞳孔里没有焦点,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当她的目光终于勉强聚焦在裴小易脸上时,一股浓烈得呛人的酒气混合着泪水的咸涩味道,扑面而来。
他这才发现,她喝了酒,而且喝得太多了。
“放开我……”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裴小易身上。裴小易不得不更用力地将她圈在怀里,防止她滑倒在地。
“别管我……”席吟仿佛在对他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不怕的……失重……不怕……头晕……也不怕……”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背诵什么咒语,试图说服自己,这些剧烈的物理刺激,能够盖过心脏那处更剧烈的疼痛,“被甩出去……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怕……”
她说着说着,忽然抬起手,毫无力道地捶打着裴小易的胸膛。她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那是一种混杂着滔天恨意和无边委屈的愤怒。“裴小易……”她认出了他,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和脸上的雨滴混在一起,“你这个骗子……混蛋……”
女孩揪住他的衣领,力气小得可怜,却固执地不肯放手。“你不是说……你最爱我吗……你不是说要带我坐一辈子的过山车吗?”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醉酒后的沙哑,“那一次……那一次明明那么好玩……为什么现在……一点都不好玩了……”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是你把它弄坏了……你把什么都弄坏了……你这个……烂人……”
……
大雨终于下起来了。
2035年深秋的这场梅雨,来得蛮不讲理。它不像春日细雨那般温柔,也不似夏日雷雨那般干脆,而是带着一种黏稠的、无休无止的阴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浸泡在灰色的愁绪里。
裴小易半拖半抱着几乎瘫软成泥的席吟,站在游乐场门口。一辆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无人驾驶滴滴,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鸥翼门向上缓缓开启,投下一片冷白色的迎宾光毯。他费力地将席吟塞进后座,那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雨水的湿冷,瞬间充斥了整个密闭的车厢。
车门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雨声隔绝开来。车内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系统微弱的“嗡嗡”声,和席吟因为醉酒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她一沾到柔软的真皮座椅,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头一歪,沉沉睡去。
裴小易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或是雨滴,在车内柔和的灯光下,像易碎的蝶翼。他心中一痛,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将她的头扶正,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男人轻轻地移动她的身体,将女孩的头颅小心翼翼地引向自己的肩膀。然而,就在她的发丝即将触碰到他衣料的瞬间,睡梦中的席吟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让她极度不适的气息,眉头微微蹙起,头颅无意识地向另一侧滑去,“咚”的一声,磕在了冰冷的车窗玻璃上。
裴小易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不信邪,再次尝试。他换了个角度,用更轻柔的动作,试图再次将她揽向自己。可结果如出一辙。她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在深度睡眠中,依然固执地、决绝地躲避着他的靠近。每一次他的肩膀凑过去,她的身体就会自动寻找另一个支点,最终,还是选择了那片冰冷的玻璃。
她的身体,比她的意志更早地做出了判决。
裴小易终于放弃了。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席吟。她的脸颊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那冰冷的触感似乎比他的怀抱更让她感到安心。他知道,那个会毫无防备地枕着他肩膀入睡的女孩,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就死在今天早上,那张凌乱的床上。 他颓然地收回手,目光落向窗外。大雨彻底倾盆,将整个城市洗刷成一片流光溢彩的印象派画作。2035年的都市夜景,那些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和高耸入云的建筑轮廓,被雨水拉扯、扭曲,变成一条条模糊而暧昧的光带,在车窗上迅速地向后掠去。
无数细小的雨滴争先恐后地附着在玻璃上,像微小的、独立的星辰。它们短暂地停留着,映照着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然而很快,一滴更沉重、积蓄了更多水汽的雨珠从上方滑落,它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沿途吞噬、合并了所有比它弱小的同类,变得愈发硕大、沉重,最终在重力的拉扯下,决绝地脱离玻璃,坠入窗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
无人驾驶的滴滴在楼下平稳停靠,鸥翼门再次向上升起。裴小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像对待一件稀世的易碎瓷器般,将沉睡的席吟从车里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秋雨冰冷,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毫不在意,只用自己的大衣尽可能地将怀中的女孩裹得更紧。从单元门到电梯,再到家门口,这一路出奇地安静。他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揽着她的腿弯,怀里的身体柔软而温热,却毫无回应,沉重得像一个甜蜜的负担。他腾不出手来找钥匙,只能用肩膀抵着门,狼狈地侧过身,用指纹解锁。门“咔哒”一声开启,屋内熟悉的暖光,让他有了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雨夜,他抱着贪玩喝醉的女友回到了他们温暖的巢。
他将席吟轻柔地放在那张承载了他们无数欢爱与清晨争吵的大床上。女孩在柔软的床垫上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上午曾从这里决绝地出走。他跪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酒精让她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两团不正常的酡红,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他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转而开始为她脱去身上那件早已被雨水浸得微湿的驼色大衣。然后是那件燕麦色的高领羊绒衫,他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脚上那双精致的短靴上。 他握住她纤细的脚踝,那截骨肉匀亭的弧度,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拉开侧边的拉链,他小心翼翼地将短靴褪下。接着,是那层被雨水打湿而紧贴着皮肤的棉袜。当他如剥开笋衣般,将微凉的袜子从她脚上一点点剥离时,一双完美无瑕的玉足便彻底展现在他眼前。那是一种近乎不真实的、带着莹润光泽的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十个脚趾小巧可爱,趾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像十颗被镶嵌在玉器上的极品珍珠。足弓勾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性感曲线,仿佛一座精致的拱桥,引诱着人去探索、去亲吻。然而,就在这片圣洁无瑕的美景之中,那个黑色的印记,如同滴在宣纸上的一滴浓墨,突兀而又刺眼地出现了。
两个花体的字母‘L’,像两条正在交媾的黑色毒蛇,以一种极致缠绵又充满堕落感的姿态,永久地盘踞在她右脚脚背外侧。这精致而淫靡的图案,瞬间就摧毁了这双玉足带来的所有圣洁美感,变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耻辱烙印的色情。
裴小易不是没见过女友右足上的这淫纹。但他还是怔住了,接着,整个人脱力,软绵绵地瘫在床尾,视线恰恰和女友极美极反差的足踝齐平。
毋庸置疑地,怜惜涌上心头。裴小易看着女孩那张因醉酒而泛着无辜酡红的脸,心中涌起的是一阵柔软的刺痛。他爱的女孩,像一只受伤后躲回巢穴却不辨方向的幼兽,可怜又可爱。这份怜惜是如此真切,以至于当他看到那个纹身时,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心脏被狠狠揪住的疼——她当年,该是经历了怎样的胁迫与征服,才会在这样一双完美的脚上,烙下如此一个永久的、属于他人的印记? 但这怜惜,在与纹身对视的第二秒,便迅速发酵、变质,催生出了庞大的无力感。这是一种面对“既成事实”的、作为席吟男朋友的终极挫败。这个纹身,是一个过去的遗迹,一座由另一个老男人业已建立的丰碑。他裴小易,也许可以给席吟未来,可以给她现在,却永远无法篡改她的过去。他所有的爱,所有的努力,在这座黑色的、小小的丰碑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他就好像一个国家的现任君主,却发现王后身上,永远佩戴着前朝帝王的徽章。这种无力感如同一氧化碳,无色无味,却迅速抽干了他身体里的所有氧气,让他脱力地跪倒下去,额头抵住床沿,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无力感这片贫瘠的土壤之上,开出了最恶毒的花——屈辱。他不再是君主,他成了一个小丑。这个纹身在无声地尖啸:你,裴小易,不过是个接盘侠,你所爱的女神,曾经是那个老男人的精盘!
他现在所珍爱的一切,她最深处的柔软,她最激烈的反应,都早已被那个老头子探索和定义过了。他以为自己在开疆拓土,其实只是在修葺一座旧宫殿。每一次他抚摸甚至亲吻这双脚,都像是在向那个看不见的老男人的影子俯首称臣。屈辱感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裴小易的自尊,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Loser,一个爱情的殉道者。
当屈辱积攒到顶点,便轰然引爆了最原始、最黑暗的嫉妒。这嫉妒不再是空泛的羡慕,而是具象化的、带着血腥味的疯狂。那个“老头子”究竟是谁?他用了什么手段?是金钱,是权势,还是……某种他裴小易永远无法企及的、支配灵魂的魔力?他嫉妒的,不是那个男人拥有过的席吟的身体,而是他拥有过女友的“同意”——那种愿意被烙下印记的、极致的臣服。这个念头,让裴小易的爱意与占有欲彻底扭曲成了一种毁灭欲。他看着那个淫靡的“LL”,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冲动:他想用一把刀,将这块皮肤连同纹身一起剜掉,留下一块全新的疤痕,一个只属于他的、丑陋的伤疤。或者,他想要用更滚烫的烙铁,印上一个属于他裴小易的“P”,用更粗暴、更痛苦、更巨大的方式,将这个前朝的徽记彻底覆盖!
……
但他并没有。
窗外的雨水啪嗒啪嗒打在卧室的窗户上,似乎提醒着男人,这是一个风雨加交的夜晚,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场所;女孩睡着的气息悠长而均匀,显然是浑然不知裴小易的心理活动。
也许他可以干点什么。
但是他并没有。
他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压抑住自己的嫉妒,也压抑住想给喻芝打电话刨根究底问老头子到底是谁的冲动。在长长的夜色里,男人终于站起身来,从床尾走向床头,然后俯下身子,接着缓缓地解开女孩衬衫上的一个一个扣子;待到女孩的肌肤裸露,男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团起女孩带着浓重酒气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然后,裴小易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端到床头边,拧干毛巾,开始一点点地帮女孩擦拭身子……
第二十八章:单身税
“所以,你小子是真的和席吟分手了?”几天后,储振鹏和裴小易在星巴克面对面坐着。
这一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中午吃了饭,太阳晒着暖洋洋的,还一洗过去几天的潮气。因此,两个男人却是坐在星巴克的户外,遮阳伞下面白色的铁皮镂空椅子上。却是有点风,裴小易忙不迭地用手机把纸巾给压住了。
“是啊,死丫头不肯复合。”他低头喝了一口拿铁,说道。
“你不是说周一那天把她找回来了,晚上又接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她对你还挺温柔?”储振鹏不太理解。
裴小易叹了口气:“嗯。温柔是蛮温柔。但是话说得很死,就是不肯复合。一心一意要分手。”
“为啥啊?”
“我也不知道为啥。女人心,海底针啊。”裴小易说。
“哦,会不会是有了别的男人?”储振鹏腆着胖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裴小易白了他一眼。与其说席吟小丫头有了别的男人,还不如说你面前的这个好朋友有了别的女人,这个女人,他妈的好死不死还是你的女人。
“哦,”储振鹏以为自己读懂了好基友的白眼:“席吟那种性格……应该不至于出轨。”
裴小易更无语了。他觉得储振鹏单纯得可爱。自己在三四个月之前,没有接触过喻芝,哦不,没有接触过席吟之前,可能也是这么单纯吧。而现在,他的三观,尤其是爱情观,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算了。我慢慢消化吧。”裴小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那天晚上他帮席吟擦干了身子,拿了另外一床被子在女孩身边睡了。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席吟起来,刨根究底地问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支支吾吾说自己是把两个人之前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席吟才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会立刻马上搬出去住,接着,无论裴小易怎么挽留怎么求复合,席吟依然是毅然决然地把所有的个人物品都打包搬离了他家。
储振鹏有点奇怪,为什么裴小易如此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说起来,他是席吟的二线主管,对于部门女员工的个人感情问题,可过问也可不过问。但他一直觉得裴小易和席吟是蛮金童玉女的组合,就这么分手太可惜了——不仅是他这么想,甚至老婆喻芝,在家闲聊时,也经常问起这对小情侣的近况,让储振鹏更觉得自己目光颇准。
“你要不要再试着问问小席子呢?下周一就是公司登记单身税的时候了。你问问她,有啥事情跟钱过不去呢?你俩先登记上。”
单身税,是国家自2030年开始征收的一种新的个人所得税,基本上,要收到月收入的5%之多。一个月交一次;但是,如果登记了有异性情侣,就可以暂缓征收;如果登记两年内结婚,还可以退回之前缴纳税款的30%;三年内有了一个孩子,
可以退回100%;两个或以上的孩子,则有更多的奖励,依此类推。
事实上,在推出单身税之前,结婚率和生育率几乎降到了谷底;而这个税收的开征,却奇迹般地拉了一波生育率。不管是不是真心相爱,但如储振鹏所说,没有人和钱过不去。现在是收一个月的5%,未来是收10%,20%,50%呢?没有人愿
意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给别人养小孩吧?
“她不会在意的。”裴小易苦笑,席吟怎么会因为要交税就和自己复合呢? ……
话是这么说,结束了中午的茶话会之后,裴小易回到自己办公室,却还在琢磨着这个事。
他在自己办公室了踱了几圈,又躺在沙发上一会儿,还是坐立难安。他想,要不还是去客服部去转转,万一遇到席吟呢?打个招呼,再顺便问问她……要不要报单身税的事儿?
他这么想着,随手就解开了领带,丢在了沙发上——系着那玩意儿,让他觉得不够洒脱,英雄气短。他酝酿了下情绪,打开门准备大踏步出去……
“嘭”的一声,一个温热的躯体撞到了他怀里。力气嘛倒不大,但来势汹汹,速度挺快。
“啊呀!”怀里的人叫了出来,原来是陆大小姐——陆雪洛。“你怎么也不看着点?”
裴小易被小萝莉重新撞回了办公室——像想出窝但没得逞的土拨鼠一般。他自然是没好气的。“怎么是我没看着点?刚刚我这门是关着的。如果不是我开门想出去,你可不就直接怼门上了?要把我的门撞个洞?”
女孩手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了?我还不会开……敲门了?” 她多半不会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进来。裴小易心想,这也是为什么作为不大不小的一个中层干部,他从来也不敢在办公室把腿翘在桌子上,或者看个小电影之类的主要原因。
“说吧,找我干嘛?”他没好气地说。
“没事不能找你?”小萝莉走到他的胡桃木办公桌前,轻轻掀起百褶裙,一屁股坐了上去,两条穿白丝袜的腿垂着,晃啊晃的,却沾不到地——腿没那么长。“不过,今天倒是有事。”
“嗯?”
“你是不是被甩了?”小萝莉微笑着问。
“谁说的?”裴小易陡然警觉:“谁告诉你的?”
“稀罕。半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哈哈哈哈。”小萝莉得意地说。这她倒是没骗人。不知道为什么,原先知道裴小易和席吟在一起的人,屈指可数。但这一次,他俩分手的时期却搞得沸沸扬扬。
个中版本,更是盛传是席吟甩了裴小易。当然这种八卦,是在女同事间传得更远。传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
有说那天周一裴小易和席吟两个人双双旷工,是吵架去了。这是事实,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知道的。但更有甚者,传言说他俩本来是准备去民政局扯证的,在民政局门口闹翻了——这自然是YY了;
有的说席吟是个拜金女是个捞女,本来看上裴小易是又帅又多金,但是不知道为何又傍上了人行的一个高层领导(emmm……只能说不是空穴来风);因此又要把裴小易甩掉;
还有的说席吟是个狐狸精,一只脚踩两只船甚至多只船云云……裴小易只是其中一条船,那还不是说蹬就蹬了?
……这些风言风语,眼下裴小易自然还不知道。吃中午饭的时候,女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三分怜惜,三分温柔。只是男人神经大条,不是有人贴脸开大,一般都是后知后觉。
现在,陆雪洛就是贴脸开大来了。
“我来看看你被甩……失恋后,情绪怎么样?”小萝莉饶有兴趣地接着说。 “情绪稳定。稳定得很。”
“啧,还不错。”小萝莉跳下了桌子,脚刚沾地,手就自然而然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喏,要不要申报单身税?”
裴小易有点奇怪。他接过那页纸,稍微看了看,马上就明白了。
这居然是张单身税的报税单。而且,是填好的报税单。
正常来说,大家都是在个税App上填报税单。一百个人里面都没有一个,是打印下来填纸质件的。而陆雪洛递过来的这个纸质件,居然还是小丫头自己提前填好的——里面赫然写着她自己“非单身”,伴侣名字“裴小易”。
“签个字吧。嘿嘿,你签个字就行。”陆雪洛嘟着嘴催促着,仿佛在催喜儿签卖身契。
“等下,谁同意你把我签上去的?”
“我。”小丫头眨巴着眼说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为什么要做你的”伴侣“?”
陆雪洛把那报税单扔在办公桌上,双手叉在腰前:“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哼!”她冷哼了一声,“我哪点……”
“算了,”她接着说。“我单身,你现在嘛,也单身。签了这个,你省5%,我省5%,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有什么意见?”
“我有意见。”裴小易站起来说。他站直了身子,高出陆雪洛一个头还多。女孩只能仰着脖子看他。“我省不省税,跟你没关系。而你,你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省不省税,有啥关系?”
“嘿,你错了。关系可海了去了。你是不知道,我爸把公司大多数股份,都转给了我。我现在才是绿洲集团最大的自然人股东。”
“啊?”裴小易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咋啦?怕了吧?”小丫头得意洋洋地说:“而且,我现在被选为公司的COO,chief oper……Ope……欸烦死了,反正就是首席运营官。算是你老板的老板。
”
裴小易更诧异了。确实,如果是COO,算是运管部总经理杨繁彩的顶头上司;而更是他的领导,毕竟他只是运管部副总。
但COO这个职位,绿洲集团一直空缺——岂止是空缺,简直是从未设立过。说起来,正常上市公司,COO是仅次于董事长和CEO的实权人物;而绿洲集团这种民
营公司,董事长和CEO都是陆逸洲本人,那COO更是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怎么说
也得招一个德高望重的宿将;退一万步说,也应该是提拔杨繁彩杨总啊?
他现在注意力已经不在小萝莉拿来的那张报税单了。如果陆雪洛说的是真的——裴小易也不是刚刚参加工作的小白——他敏锐地感觉到公司出现了重大的变故。也许不是明面上波涛汹涌的变化,但私底下里,绝对是暗流涌动了。
“你等一下,我先去找找杨总问问。”裴小易说完,就绕开办公桌,头也不回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欸?怎么了?你等我,等我一下!”陆雪洛看男人说走就走,吃了一惊,连忙也跟上去。她跟上去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转办公室抄起那份报税单,又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
而我们故事的另外一个主角,席吟,此刻正在办公工位上收着东西。今天进来的电话很多,她早早地完成了6组的定额任务,因此可以几乎准点下班。 席吟不是裴小易,她可没那么大条。小姑娘明显感觉到了部门内外许多同性的敌意。除了敌意,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瞥到有些八卦女人的指指点点。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连她们自己组内,有些跟自己认识蛮久的同事,也开始背着自己窃窃私语。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席吟仿佛听到自己内心在咕咕地响,像鸽子一样。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委屈。
她想和人说说话。哪怕是一个熟人也好!可是昨天打印材料的时候,和同组的女同事搭话,人家却软绵绵地顶了回来。“啊呀,小席子,你长这么好看,这种事情也要自己做的啦?找个对象让他干干不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席吟心想。我哪有依赖着男人?我哪有让男人给我干着干那的习惯?
而今天早上,席吟找后座的苏姐借充电宝。苏姐本来对自己是挺温柔的一个人。可是,可是,今天早上她怎么说?她居然叹了口气,居然跟自己说:“席吟啊,不是姐姐说你,有的人啊,应该好好珍惜。不要猴子掰玉米,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席吟简直惊讶极了。她马上反问苏姐:“珍惜谁?你让我珍惜谁?”
苏姐马上抿起了嘴,仿佛刚刚发声的不是她的喉舌一样。
席吟又吃了个瘪。她委屈极了。为什么人人都要对自己指指点点。她咬着嘴唇,咬得很紧,咬得忘了疼。似乎那儿总有一点老是抹不掉的硬邦邦的东西。 出血了!突然很疼。活该!席吟对自己的嘴唇讲,你活该!
你就不应该和裴小易在一起!
男人!都是一样的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你自己呢?配得上裴小易吗?你脏了!早就脏了!
席吟这么心想着。自己喜欢裴小易吗?喜欢,简直喜欢得要死。
自己其实,从未恋爱过。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时,哦不,是和裴小易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他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暖,简直像自己在网上认识的那个朋友“怡宝”一般,体贴,通透,彬彬有礼。
像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不,是她自己,像天上忽明忽暗的云。而裴小易,是她生命里的那抹明亮的夜色。路过月亮时,月亮给她涂上了金的边,银的边。
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片在大雨里吱吱作响延展开去的沙漠;所有的小草都在抚摩的雨里伸直了腰。
所以,当他变了的时候,自己一开始才那么伤心,觉得月亮过去了,自己又变得毫无光彩。
也许他出轨了。也许他强行……上了自己。但是,真的让自己决心要和他分开的,却恰恰是因为:
他去游乐场找了自己。他把自己带回了出租屋;他对自己还是那么温柔。 席吟想,自己全糊涂了。
原来,裴小易是真的喜欢自己?他是真的在乎自己的?
那么,未来,还有许多吉凶未知的日子。那么,未来,总有一天,他总会发现沉浸在水面下的,自己最早最深的秘密?
他会怎么想?他会一蹶不振,他会苦闷,会发疯吗?
席吟不知道。她摇摇头,裴小易是正常世界里正常人;他就和当年那个隔着窗户和自己对视的男生一样,本不应该和自己这个来自黑暗世界里的女子,有任何交集。
如果现在分手,他会很快把我忘了吧?他会有一段新的恋情,新的婚姻,也许,很快,有一两个可爱的宝宝?
想到这一节,席吟又开心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想着为他好吧。
与其剪不断,理还乱;还不如趁着这次他自己犯错,和他一刀两断吧。反正自己,也很快要和这个世界挥手作别了吧。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席吟最后想。
……
下班时分,绿洲集团客服座席中心。
办公区是规整的蓝色隔断格子间,黑色转椅上搭着女孩子们带褶皱的西装外套。桌面上散落着敞口的零食袋、空塑料杯,杯壁留着干了的水渍。电脑屏幕大多亮着,停在表格或对话框页面,光标不停闪烁。墙上挂钟指向六点四十五分,秒针滴答声里,混着零星键盘声与收拾东西的动静。
白班客服们陆续起身,有人揉着太阳穴,小声和周围人唠嗑;有人打着呵欠,有的人站起来舒展着身体伸着懒腰。更多的人在动作迟缓地收东西,有的叠鼠标垫塞抽屉,有的拎起保温杯或帆布包。
晚班人员背着包进来,带着室外的凉气,径直走到格子间,放下包就凑到白班同事身边,指着屏幕问话。白班的人一边应着,一边关抽屉、递东西。
很快,白班的人就会陆续离开,仅会有一个组的夜班人员留下来值班。 恰在此时,桃姐冲进来,开始收6组全组人的报税单。
收到席吟时,她发现小姑娘头低垂着,几乎是埋到了桌面上,在填着单子。她再仔细一看,席吟面前的那个单子已经半湿了,被小姑娘啪嗒啪嗒的眼泪浸湿了。
忍不住地,桃姐“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哭的,猫哭老鼠假慈悲。” 出乎意料地,平时一直软绵绵的席吟,猛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桃姐忽然有点慌乱,因为她发现小姑娘站起来,比矮胖的自己还高半个头。
“你说什么?!”席吟大声问道。用半个办公室都听得到的声音。
“没……没什么……”桃姐突然有点害怕,唯唯诺诺起来。“来收……收报税单。”
因为她看到女孩眼眶里全是泪,妆都花了。
嘴唇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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