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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租赁公司 (3-4)作者:在下宋成苟

[db:作者] 2025-07-20 18:23 长篇小说 7730 ℃

【玩偶租赁公司】(3-4)

作者:在下宋成苟

2025/06/14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7,186 字

  三 从故事的最初说起

  虽然也算是个老演员,但如今线下表演行业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想过去酒吧或者其他地方驻场演出,但由于没有团队,收入也不高——何况那种酒吧,大家想看的都是歌舞表演,杂技实在是很难找到愿意收留的地方。

  想着女生没有学历,做个财务出纳或者行政也不失为一个去处,然而现在对学历的要求越来越高;我尝试考个会计证,但初轮也不大顺利,大概自己也不太擅长读书吧。无论如何,再考也是要到明年了,只能说暂时搁置了。转念又想,普通公司的财务收入实在不好看,那我漂泊他乡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我幼年时即被杂技团选中,收为学员,便一直追随团长。抓住几次契机,团长将我们团改组为一个有固定剧场的私有化马戏团,扎根到了这座大城市,那时候是我们最风光的年代。后来,便是智能手机兴起,给我们带来许多方便的同时,也砸掉了我的饭碗。好歹团长再次因时而变,推出了“奇异人类主题乐园”,迎来了我们事业的另一个顶峰。然而一波三折,这个主题乐园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被关停了。这一次,团长没能再拿出什么办法。我们集体失业了。

  我想不管过去多久,也许等到我身体也老了,动不了了,我仍会指着当年那副年轻的躯体和形象,与人谈起我那时的身份——黑傀儡。

  然而现在的我,看不清未来的路在哪。

  “叮铃铃——”我是个念旧的人,我还是喜欢这个经典的手机铃声。这个点,大概又是她吧?

  “雅子姐早啊!最近怎么样啦?要不要出来吃火锅?”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吕艳的声音。

  “要我说多少遍,你不要每次都中午过了之后来跟我说‘早’。”每当这时我总是叹气,我叹她这个活宝永远这么烂漫天真,也叹我不管多落魄,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好朋友。或许也叹,她们本地人即使经历了失业,大概也比我压力要小得多吧?

  “嘻嘻——早上起不来嘛。你也知道,做肉傀儡,是我这辈子最努力的时候啦!”

  “怎么了?找我就是吃顿火锅呀?”

  “对啊雅子姐,好姐妹多聚聚嘛!你是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呀?今晚我请你一顿!”我总会想起跟吕艳一同在团里的情景,虽然总是叫苦叫累,但她的语气却透着一股能融化整个冬天的炽热。

  我已经吃过午饭,火锅便约在了下午。说真的,我不知道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的意义,但是吕艳的存在,总是隐约中给我一种家的感觉。看到她的脸,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雅子姐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吕艳睁着她的大眼睛望着我,“哎呀,那些事情又不会因为你着急就好办一点。人呀,还是要能快乐的时候就快乐。来,看着我的眼睛,一二三笑!”

  我遭不住她挑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唉,小艳子,你说如果我混不下去了,回到老家去,我们还会有联系吗?”

  她似乎有点诧异我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啊?会吧?雅子姐你怎么了?找工作不顺利吗?”

  “没事,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想要以后也这样开开心心的。”我回道。

  “雅子姐我们离开马戏团半年了吧,你总是不跟我说工作上的事,到底怎么样了?”她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马马虎虎吧。”我有点心不在焉,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你总是这样说!”吕艳嘟起个嘴,作出愁眉苦脸地样子。

  “唉,有时真的羡慕你,没有工作就先逍遥一段时间,也不着急。”

  “哪有哪有?只不过本地有套房,跟父母住而已,哪有你想得那么轻松!”她连连摆手。

  “那你有有想到什么好的出路没有?”我试探性地问她。

  “想过吧,但是没有去做。”吕艳直勾勾盯着我。

  我们相视沉默。

  “我听你的语气,我们是不是想一块去了?”她语气带着俏皮。

  “想要重操旧业?”我继续试探。

  “嗯哼?”

  “好是好,但是具体打算怎么开展呢?”我问道。

  “来,雅子姐先别急,先让我看看你的专业水平还在不在!”吕艳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我眼前。

  我两眼盯着她的手指,慢慢开始调整呼吸。长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控制自己呼吸的欲望,如果想要呼吸了,就控制自己的小腹收缩,以此来欺骗身体。——想象自己的身体被灌了铅,我的身体是木头做的,我没有肌肉,我只是一具傀儡。  我的目光开始涣散,意识开始抽离,我像是飘在空中看自己的身体。“啪!”我的手抬不起来了,它无力地拍在了桌子上,然后无力地垂下。我闭上眼睛,任自己听凭重力向后倒去。

  吕艳赶紧过来扶住我,她索性直接坐在我旁边,一把将我搂了过去。我瘫倒在她身上,头慢慢滑落,最终躺在了她的大腿上,她好像在自顾自地继续吃火锅,没有过多理会我。她弯曲身子的时候,大腿和上身夹成了一个角,我仿佛感觉整个脑袋被她的躯体吞没。倒在自己最信任的人身上,好温暖。

  她似乎捏了一下我的脸蛋。

  我笑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起了身。

  “闹够了没有?”我笑骂道。

  “雅子姐专业能力退步了呀!”她也是一脸坏笑。

  “趁我进入完全傀儡状态占我便宜是吧,你小子!”我双手掐着她的脖子。  “恶——”吕艳故意做出一个喘不过气的表情,“好了好了雅子姐,我知道错了!”

  回过神来,我这才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有不少人望向我们这边,想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吧。

  “好了,还是说回正事吧,我们重操旧业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呢?”我问道。  “首先,我们的基本业务还是肉傀儡,但是我们现在面临两个问题:第一,‘奇异人类主题乐园’的招牌不能用了,这个当时掀起的风波太大,容易被发现并举报;第二,现在线下演出都没有前途,我们也没必要去碰这茬。”小艳子虽然说她读书不怎么样,分析起问题来倒是有条有理的。

  “那么,你觉得还有什么路比较合适呢?”

  “我觉得最可行的路其实是,把我们租出去。”

  “你说把我们自己给租出去?”我追问道。

  “对的雅子姐,我们让自己进入完全傀儡状态,然后把自己租给客户让客户摆弄着玩,并且也只是允许他们进行摆弄,这样也没有太大的风险。而且这样的话,我们也别叫傀儡了,就叫玩偶,允许客户租赁玩偶来玩,我们也不需要配合,只要全程保持不动就可以了。”她说得倒是绘声绘色。

  “可是完全傀儡状态下,傀儡是不能动的。在马戏团的时候,有傀儡师盯着,现在你要做这个业务,谁来保证安全呢?”我倒不是觉得维持完全傀儡状态太辛苦,但安全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我们并不是仅两个人就开展业务,我们还需要帮手。帮手的人选我都想好了。”

  “是谁?”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既然要做好安保工作,包括后面还需要搬运道具之类的,那肯定要找男生。我们做的这个业务,当然是找马戏团的熟人最好。首先我觉得楚才不错。”吕艳说出了一个人选。

  “楚才吗?确实。”楚才是我们在马戏团的同事,他跟我们的一个好朋友张婉是搭档,他们共同扮演一组一体多面的合体人角色——这个设定说来有趣,当楚才露脸时,张婉负责提供手和脚,这个四只手四只脚的合体形象叫做小才;当张婉露脸时,楚才用手给她当脚,这个合体形象叫做小婉;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各种合体方式,千变万化,譬如让张婉用脚给楚才当手之类的,不一而足。说起来,我们跟小婉也已经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目前情况怎么样。

  “只有楚才一个人是不够的,”吕艳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人,合体人的肢体演员林浩。林浩虽然个子矮小,但毕竟也是男生。而且林浩是本地人,他家里一直有辆好大的房车在闲置,如果他愿意入伙,我们的办公地就搞定了!”  “你这想法好是好,但你就这么确定他们能加入?”

  “嘻嘻,能不能加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楚才好像也没找到什么好的工作,他找了个餐馆去做厨师,估计收入也一般;林浩离开马戏团后一直在四处浪,他是衣食无忧的,但就是爱玩,这种事情他肯定高兴。”

  吕艳的想法是有道理的,我对于这个业务也不排斥,至少它可以让我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得到稳定且不低的收入,那就按照吕艳说的,先打电话联系看看。  林浩是个花花公子,没什么生存压力;倒也算不上纨绔子弟,只是比较爱玩而已。他不是家里的独子,所以既然他不擅长处理生意,而且还没这个意愿的话,那索性就不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了,他倒也乐得其所。林浩从大学毕业后到处没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工作,直到来到马戏团。但据他所说,自从来到马戏团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所以离开后他到各地浪了一圈,我们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日本,还要几天才回来。

  我又给楚才打了电话,与他约定待林浩回国以后我们一齐见面。见面就在他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馆。他约着下午3点没客人的时候见面,炒两个菜请我们吃。我只说是叙叙旧,以及想要拉一个团队跑业务,并没有将详细情况和盘托出。  我和吕艳约了碰头点,一同前往楚才工作的餐厅。到达时,店门上正挂着“休息中”的牌子,虚掩着门。

  “楚才!在吗!”吕艳毫不客气地叫了起来。

  “嗯?”我听到楚才的呻吟,又见一只手从餐桌中间伸出。原来楚才正将两张凳子拼一块,躺在上面睡觉呢。见我们到来,他立即坐起,揉了揉眼睛。“来来来,还没吃饭吧?你们先坐,我去炒两个菜过来!”刚刚还在睡眼惺忪的楚才突然打起十二分精神。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来,又不是为了吃什么大餐的!”我伸手想要阻拦他。

  “欸,从马戏团离开后都半年了吧?好不容易见得一面,你这还不让我表现表现?对吧,雅子姐?”我跟楚才正式相识其实比较晚,他过往是不叫我雅子姐的,今天这个语气,倒着实让我的思绪回到了还在马戏团的时光,不由得沉湎起来。

  “那你也先歇会儿,林浩还没到呢。”我说道。

  “在这儿呢!”说话间,林浩突然推开了餐馆门,一个侧身闪了进来,“虽然我没听到你们说什么,但刚刚远远在门外边儿我就猜到了:大厨要展示一下手艺,你们不给人机会的吗?”林浩身形十分瘦小,乍见如孩童一般,所以当时才会被选中,钻进女孩子的衣服里,充当“肢体演员”。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与吕艳、林浩找了个靠里的座位坐下。这餐馆也不过平价饭店而已,略有裂隙的木桌上盖一层白色桌布,大一些的圆桌摆一块玻璃转盘,这就算齐活了。楚才连续大翻勺,食材直从锅里腾至空中,还不时有火舌喷出。他原本就是专业的厨师,由于个人兴趣以及想要赚一分外快才加入马戏团。

  不一会儿,他便招呼了林浩,两人端着盘子走了出来:“来,两位姐,上菜喽!”一盘丝瓜炒蛋,尽是铁锅翻炒的焦香;一盘回锅肉,薄薄的五花肉片透着黄褐色,要在炒制过程中窝成朵朵“灯盏卷”,这才叫上品呢;另有一盘凉菜夫妻肺片,配上经典的川味辣油,反射着明亮的光芒。

  楚才捡了一张椅子坐下,扬着压不住的嘴角,显然这都是他的得意之作。“来,尝尝。”他对众人道。

  “从马戏团离开后,你就来到了这里?这是你原来工作的地方吗?我知道你在外边主业是厨师,但你平时也不跟我们在一块,对你的具体经历好像也不太清楚。”我看着楚才。

  “是呀,从没跟你们讲过我以前的故事吧?我上完高中之后就在这里做学徒,一晃也五六年过去了。当初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吧,小时候学过几年武术,跟当时的老师一直都有联系。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说,有一个兼职的机会,在马戏团做小丑,看我感不感兴趣。当时刚做学徒没多少工资,又是年轻缺钱的时候,就这样进入了马戏团。”楚才道。

  “那,训练最忙的时候你应该没有时间继续在餐馆打工吧?你当时辞职了吗?”吕艳紧接着问。

  “一开始马戏团是只有周末才需要人手的,不景气的时候别说每个周末了,恐怕一个月才能有一两场。但是后来随着四手合体人‘雅婷’的出圈,”说到这里,楚才拍了拍林浩的肩膀,“团里准备启动‘奇异人类主题乐园’,也是问过我的意见,当时感觉这个项目挺有前途的,便辞去了饭店的工作,全力投入训练。谁成想这个投资巨大的主题乐园才开了两个月就被迫倒闭了呢?”

  “那你离开马戏团后,又回到了这家饭店?这个位置还给你留着?”吕艳继续追问。

  “也不能说是还给我留着吧,只是我毕竟离开也就两三个月时间,这种私房菜馆想要招到一个满足他们要求的厨师也绝不容易。离开马戏团后,我便与老板——也算我原来的师傅联系。只不过现在行情也不好,这次再回来,我也不算是正式员工——唉,其实这种小作坊哪有什么正式员工——不过是旺季就过来帮帮忙,也算是有些报酬。”

  “小婉呢?她还跟你在一起吗?”我问道。小婉是我们的好朋友,不过说来最近一两个月没怎么联系,她和楚才在马戏团的时候搭档演出,并在训练过程中便确定了恋爱关系。

  楚才此时苦笑了一下,眼睛迷离地看向了门外:“小婉吗?小婉倒也算还跟我在一起吧,不过她前不久说先回老家一趟。唉,我在主题乐园风头最盛的时候太得意忘形了,其实到头来,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别灰心啊楚才,”一直埋头干饭的林浩突然发话了,“小婉喜欢的不就是你这副永远在困难中寻找出路的劲儿吗?幸福是由我们自己创造的!”

  楚才又低头看着桌子,沉默了良久。

  “对了两位姐,你们说有一个创业计划,到底是个啥呀?特地把我们俩叫来,是不是有啥需要哥儿几个帮忙的?”林浩问道。

  “这个主意是吕艳想出来的,让她来说吧。”我说。

  “其实说出来特别好理解,”小艳子开始了阐述,“我和雅子姐以前不是接受过傀儡训练,可以在极端情况下保持不动吗?我想以这个为噱头,把我们自己租出去。”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少顷,林浩才伸出手,慢慢地鼓了几下掌,说道:“这个主意,我不能说多有想象力,但确实太大胆了。你们还记得主题乐园的关闭原因吗?”

  “当然记得,所以我们不能打‘肉傀儡’的旗号,我们需要新的招牌。怎么样?你们感不感兴趣?只要做好客户对接,处理好我们的安全保障工作就可以了,事后给你们分成。”吕艳说道。

  “你们要做这种业务的话,属于是踩在了灰色地带,要价肯定不会低吧?”楚才故作镇静地说道。不得不说小艳子看人真准,至少对于楚才来说,有钱赚是很重要的,我看他的表情,结合他刚才说在餐馆里干得其实并不如意,这个队友八成是拿下了。

  “具体的定价还没细想,一次几千块吧。”吕艳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刚到喉咙管的一口饭差点被噎住,赶紧打了个圆场道:“哎,定价这一块不是想找到两位外援之后再讨论吗?我们新开辟一块市场,还是要先考虑如何吸引到顾客呀。”

  “咋了姐姐?你不会觉得要多了吧?那可是连续好几个小时不能动呀!也就是你们习惯了,你要换个人来,我都难以想象他能接受这么辛苦的工作。”林浩半笑着瞥了我一眼。

  “听上去有点意思,那么你们预想的方案就是联系感兴趣的私人顾客,然后上门出租?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全程保持不动是吗?”楚才身子前倾。

  “是的,所以才需要两位队友将我们送到目的地,并与顾客联系呀。”吕艳道。

  “我明白了,这个项目我加入!商务宣传和外联这部分工作交给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楚才眼睛亮起了光。

  “可是如果做商务的话,客户随时可能打来电话。这家店的工作……不要紧吗?”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家餐馆,我学徒后满打满算也算给他们打了三年工,仁至义尽了。现在这个情况,我也经常想着在这里干还不如我自己上街卖炒饭挣得多。总之,我需要几周的缓冲期,在那之后,我全职跟你们干!至于分成的话,你们看着给我拿一小部分就行了,毕竟真正辛苦的还是两位女士呀。”楚才道。

  “是两位傀儡,”林浩纠正道,“黑傀儡和白傀儡。”他说着,伸出手指向了我和吕艳的方向。

  “你呢,你怎么看?”楚才用胳膊杵了杵林浩。

  林浩眼珠子一转,说道:“我呀?说起来,你们在马戏团扮演傀儡时的那套行头还在吗?若是要重新定制的话,怕也是个大麻烦呀。”

  “在的,当时离开时,我们都把各自的服装带走了。面罩、手套、裙子,包括操纵杆和配套的束缚带,留在家里做个纪念。不过大的道具是没有了,像什么收纳架呀那些,不知道团里怎么处理掉了。”我回道。

  “搞个上门服务哪要这么麻烦?有最基本的面罩和手套就行,要我说那些操纵杆什么的都是不必要的。害,具体的细节嘛可以慢慢定,你们道具都齐着我就没啥担心的了。准备开工之后我开车送你们去呀。”林浩这么说,看来也是确定加入无疑了。

  接下来,我们便在饭桌上讨论起了实施的细节:既然已经确定不能使用“肉傀儡”的招牌了,那我们就把这项业务称作“玩偶”租赁。服务的大致形式是客户点了玩偶之后,玩偶被装在箱子里,由楚才和林浩提着箱子上门,并现场将玩偶交给客户。我和吕艳只需要保证服务全程不能动就行了,两位男生会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

  之后,我们需要换上曾经的傀儡装扮重新拍一组宣传图,楚才主动提出他来当客服,他会联络自己在社会上的人脉,通过特别的“技术手段”搞到同城的一些客户联系方式,然后用短信或者其他更隐蔽的方式把广告发到客户手里;林浩主要负责后勤工作,提供一辆房车供我们作为流动办公地点,并全程接送,这样我们的道具收纳也就有保障了,况且服务开始之后,我和吕艳都将进入深度的“完全傀儡状态”,拉上林浩一块参与保障,多一个人多一份商量不是?

  小艳子虽然在团里训练时经常叫苦叫累,但这个人真的鬼精鬼精的:楚才需要一个提高收入的窗口,所以他主动承担了许多工作,让我和吕艳只需要安心提供上门服务便好;而林浩喜欢尝试各种奇怪的事物,虽然做事没有楚才那样积极,但他家那辆房车不知为我们省下了多少麻烦;同时这二人也是了解我们工作性质的,本来私交也好,未来合作更是顺畅。

  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5点,店里开始来客人了,尤其是——店老板回来了,虽然楚才说他也不准备在这干了,但我们也不至于当着老板的面大声密谋。我们帮着楚才收拾了碗筷先各自回去了。

  几天后,我们找了一家照相馆,我与吕艳又穿上了那一身阔别了半年的傀儡装——连衣裙、皮靴、丝袜,再戴上面罩和手套。时隔许久,我早已忘了当初那一整个月的“魔鬼训练”,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为了保持傀儡外观上的“无面目感”,我戴的是一顶纯黑面罩,面罩上没有专门的视窗,只是织线极其致密,从外部是看不到面罩下“傀儡”的脸的。若从里边,则能从针织缝隙中勉强看到一点点外部:有清晰的光感,但是难以阅读文字。

  在“魔鬼训练”期间,除了面罩以外,我还被要求在身体关节处绑上束缚带,与操纵杆相连。任何人无论出于什么动机——也许只是玩乐——只要拉动操纵杆上的机关,我的身体就会被完全束缚,在反关节作用下展开成一个十字,如同耶稣受刑一样——但即使是被人玩弄,也不能有情绪,反而要积极配合,因为我是“肉傀儡”,是纯粹的“物”。

  我的思绪被拉回了当下,我与白傀儡吕艳刚刚拍完了正面照,现在,楚才安排我躺在一堆杂乱的玩偶中间,他将我的四肢摆成了一个极不自然的扭曲形状,然后定格准备开拍。仰仗当初作为肉傀儡的魔鬼训练,我在各种极端的环境和姿势下心如止水。就这样被撂在一旁,时间仿佛凝滞在了那一刻——多么熟悉的感觉?全回来了,我久违的记忆,我曾经的身份——“黑傀儡”。

  我的拍摄结束后,楚才又和林浩张罗了一个室内场景,他们让吕艳瘫坐在地,靠在凌乱的椅子上,为了突出“非人”感,营造场地的无序,他们还放了一个垃圾桶在吕艳旁边,并随手扔了一袋水果在她身上。瞧啊,“白傀儡”仿佛被玩过的玩具一样被随意摆放着,这感觉全回来了!

  “玩偶”的宣传图:https://x.com/MeScg666/status/1930445337237565634

  作为“玩偶”的照片拍完后,楚才提议要不要为我们拍两张不戴面罩的照片作为对比。我和吕艳一致表示不想在别人面前把自己的真实面容和傀儡形象联系起来,于是这些照片并没有进入广告,只是作为了我们自己的留念。作为肉傀儡的我们,看不到五官,充斥着人与非人的暧昧;而摘下面罩后,我与吕艳两人在镜头下笑靥如花。翻旧照片的时候,我们以前还真没有穿着这身服装的合影呢。两人都还在最有活力的年纪,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当时的我并未料到,这组照片真的具有如此意义:这次马戏团各位的重逢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没有多久我们便又各奔前路。我又想起这次重逢的那个起点,我与吕艳约的那顿火锅;当时我还问她,如果我们以后不在一个城市了,我们还会有联系吗?但至少这一次,大家都迎来了一个好的结局。也许吧。能在年轻的时候留下这样的合照真好,大概多年后我仍会想起今天。

  文雅与吕艳不戴面罩的合影:https://x.com/MeScg666/status/1930313489031278827

  四 第一单生意

  与文雅和吕艳交流过后,我第二天就向老板提出了辞职——其实我应该叫他师父的——大概人真的会变吧。

  他很好,在我完全懵懂的时候给了我一个避风港,教会了我在社会上生存的技能,在我租房时他还亲自领着我去看房,告诉我中介的那些套路:不要相信他们挂在网上的房源,到了现场就会告诉你你看中的那套被租出去了。在他孩子的升学宴上,我相信至少在那时,他是把我当儿徒看待的。

  他也没那么好,我在这家餐馆这么多年,全靠我几次主动提起,才勉强把工资维持在温饱线上,到头来,还是得自己去外面做杂活赚外快。他曾经让我帮他接送儿子,说这是你的半个弟弟,但我实在分身乏术,毕竟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赚钱博一个未来,以及,我的感情。

  小婉离开已经一周了,她也没说具体原因,只说是有急事,要回老家大概一个月。会回来的。真的假的?这期间,我也跟她两三天通一次视频,不再像初恋时的那般热情了,而且,我甚至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落寞。我可能真的,把握不住吧。我翻着还在马戏团时的相片,那时的我们多开心啊,每天上班就是腻在一起,研究各种好玩的合体姿势;那时候生活也有奔头。每每想到此时,天堂地狱的巨大落差都会让我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

  小婉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何必让我去猜呢?真的只是家里有急事而已吗?你再给我点耐心呀,我还是能赚钱的:你看,这不就有机会找上来了吗?我刚联系人做好了广告,又把广告散了出去;我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你是见过的呀,当时你依偎在我怀里,还夸我人脉广呢……

  “嗞——嗞——”

  做厨师这一行,有时实在是腾不出手,我习惯了将手机调成震动,防止听不到,又免得铃声一直响得我心发慌。

  陌生的号码,是有客户了吗?我那朋友前脚才刚说把广告发了出去,不到10分钟呢。

  “您好?”我接起了电话。

  “喂,你们是出租玩偶的是吧?”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

  “是的先生。”

  “你们是不是以前那个‘奇异人类主题乐园’的?”

  “是的先生。”

  “哦,你们当时那个表演我看过,那个时候叫肉傀儡吧。我看你们广告上面那两个,应该就是黑傀儡和白傀儡。”他听起来对主题乐园的历史如数家珍。  “很荣幸被您知悉呢先生。”

  “你们后来那个乐园被人举报了,我都知道。现在出来搞上门服务过活了吗?”这句话听得我不是很舒服。

  “先生您是有需求吗?”

  “你们这个是怎么个服务形式啊?”

  “只要同城的话我们都可以上门的呢先生。”

  “傀儡是上门表演吗还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叫玩偶呢先生。玩偶不会上门表演,她们是不会动的,更不会主动配合您。但是您可以随意把玩呢先生。”

  “哦,是这样,”他停顿了一下,“那时间呢?你们一次是多长时间?”  “我们收费标准是半小时起步,两千元,之后每追加半小时是三千元,上限是2小时先生。”

  “那如果我订了两小时,这期间怎么玩都可以吗?”他说这话的修辞,以及他的语气,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说道:“也是有限制的呢先生,例如我们不接受任何危险的玩耍方式,以及如果服务时间超过1小时,我们原则上建议是中途让玩偶起身活动一下。”

  “哦,没事,我就先了解一下。有需要的话我再联系。嗯,就这样。”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有惊无险,这通电话打完,我的手心早已凉透,感觉自己背后正渗着冷汗。我赶紧打开手机后台,在系统上记录下这个电话,并标注了一个“高风险”。尽管收费高昂,并且想赚这份钱,但我们也不是什么生意都接的——从刚才的通话中,我至少捕捉到几个关键点:第一,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有40岁往上;第二,他在听到价格后没有任何迟疑,甚至直接预设“如果我订了两小时”,这个人非常有钱;第三,虽然他应该很有钱,但是他的遣词造句透露出的文化水平并不高。这三点结合他提问这期间是不是“怎么玩都可以”,至此,这个客户的画像就很明显了:有欲望要发泄的中年男人,很有可能是个土财主。

  我向两位女生承诺过,一定会保障她们的安全,况且根据我的理解,有这种隐秘需求的人不在少数,我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做那些胆子太大的人的生意。尽管如此,也仍须注意言辞,我们准备了一套话术,通常是说“最近查得太紧,可能需要一两个月后再联系”,慢慢让他知难而退。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他一气之下直接举报,毕竟我们游走在灰色地带,也实在禁不起折腾。

  “嗞——嗞——”又一个电话打来了。

  “您好?”我没想到这客户来得这么快,看来得让我朋友悠着点投放广告了,一波一波地来,避免一下子把我们的档期挤爆了。

  “你好,请问你们是那个,搞租赁的吗?”电话那头的语气有点怯生生的。我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是的先生,我们这边是玩偶租赁公司。”

  “哦,我看到你们的短信了。你们这个,是正经玩偶吗?”听到这话,我差点要笑出声来——但其中只有一半是嘲笑、嗤笑,另一半的笑是因为——这才是我们最理想的客户:有需求,但是怯场,整一个老实人形象,如果能再确认他资金宽裕的话,那就是完美客户了!

  “先生,玩偶没有什么正经不正经的,您如果有需求的话可以放心大胆地下单,整个游玩过程中呢,您可以当玩偶是死的。”

  “啊?玩偶是死的吗?”他好像真信了最后一句话。

  “不是的先生,我只是说您可以当玩偶是死的。在整个游玩过程中,玩偶的感官都是封闭的,她们看不见、听不见,也不能说话不会动。您可以把她们‘当作’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并不是说她们真的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先生您不用多虑,我们的玩偶只是经过了严格的专业训练,她们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本能,长时间维持静止,并没有使用任何特殊手段。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现场让玩偶自己站起来与您做一个简单的互动,向您证明我们的玩偶都是活人。当然,在后续的游玩过程中,玩偶的视觉和听觉都是被隔断的,我们完全尊重您的隐私安全。”

  “啊,这样……我想也是……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我脑子一下卡住了,不知道怎么去说……”

  “没事的先生,我们建议呢您可以先尝试半个小时的服务,”似乎是某种鬼使神差,我想要尽快确定第一名客户,“至于玩偶,您不需要考虑她们的感受。您想想,我们的玩偶经历严格的训练,就是为了给您提供完美的游玩体验。在整个游玩过程中,如无意外,玩偶不会做出任何主动行为,并且她们的眼睛、耳朵、嘴巴都是被封闭的,呼吸时也会尽量将幅度压到最小,您可以全程享受您的私人空间。”我不知道他犹豫的是哪个点,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以承诺,我们的玩偶都是颜值很高的小姐姐哦——不过由于个人隐私问题,我们不能给您在线上提供她们的照片。”

  我知道,包括这篇文章的看客,其实我们都知道:对于某些特别是内向敏感的人群来说,他们心里其实可能有很多想法,有许多需求;但即使他们真的通过小广告叫来了游女,恐怕也是不敢越雷池的——尽管知道自己花了钱,但直视真人的眼睛对他们来说压力太大了;他们的确需要一个完全不会给予回应的玩偶,才敢试探性地把那些深埋心底的想法付诸现实。

  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我向这第一位顾客介绍了我们的收费政策以及安全事项,他都一一应了下来,并总是试探性地询问更深入的问题。这很好,这说明他的确是个老实人,我从他的语气能听出来,这种气息,假扮不了。他问我,可以对玩偶进行肢体上的摆弄吗?

  “如果您想要进行更多肢体摆弄的话,我们这边建议您选择黑色这款玩偶,这款玩偶的填充物具有比较好的柔术基础。”我回道。

  终于谈下了这笔生意,并且超出预期:他一口气订下了一个小时。我看了眼手机,5个未接来电,果然,得让我朋友暂缓发广告了,或许未来一周的生意都有了。这5个电话我仍须一个一个回过去。

  至少雅子姐跟我说的一个原则是对的:玩偶只有在戴着面罩,遮盖身体主干皮肤的情况下才是玩偶。这是对的。因为,当我在脑海中想起她们时,她们是文雅和吕艳。方才许多话,我必须假设自己是第二人格、站在旁观者视角、看着被面罩遮蔽五官的“黑傀儡”和“白傀儡”时才能说出口,否则,我无法去对一个人说“不用在意玩偶的感受”、“玩偶里的那个人只是填充物”。或许由于第一次吧,我无法去想象在客户的游玩过程中,我的好朋友文雅和吕艳在经历什么。  来到了与客户约定的那一天,客户订的是10点半,但由于是第一单生意,我们早在8点时就出发了。林浩开着车绕市区转了一圈,把我们4个人都接齐了。看来吕艳的起床气是真的很大,嚷着要在车上补觉。

  我们的确是起早了,到客户楼下的时候还不到9点。

  “睡吧,9点半再叫你。”文雅将吕艳一把揽在怀里。尽管这一点点时间多半也睡不了多少,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时间慢慢挪到了9点半。虽然我过去曾四处晃荡,但这还真是我头一回全职做自由职业。

  “两位姐,快准备更衣吧!”林浩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摇了摇吕艳。吕艳哪里睡着了?我见她耳朵里还带着耳机呢!既然林浩将她摇醒,她就顺势倒了下去,在文雅的大腿上伸了个懒腰。两人好不亲密。

  “更衣室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当当当当——这房车后边原本放床的,全让我给清空了,这里以后就放你们的衣物和道具。中间特地弄了两块小号的镜子,快快快,时候也不早了。”林浩给二人介绍道。

  “换衣服你们不许看噢!”刚才还在“睡觉”的吕艳,这一下子仿佛颇有精神。

  “不看不看,这中间不是有隔断吗?你们把门一拉就完事!”我回道。  “待会儿我们把衣服换了,后面还要麻烦你们来帮忙。”文雅道。

  “好了你叫我就行。”我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位女生进去后,我对林浩说:“她们一定要用胶布把脸上贴满吗?”  林浩耸了耸肩,说道:“这样可能比较有沉浸感,更容易进入状态吧。”  “你以前不是戴过口塞吗?那东西怎么样?”我想起林浩以前曾经是合体人的肢体演员,由于合体人只需要有一人露脸,肢体演员须全程保持绝对沉默,所以也会佩戴口塞。

  “还是有点用的,防止你意外发声、减弱呼吸声,而且还能压住你的舌头别乱动,不然剧烈运动可能会咬到舌头啥的。”

  “不难受吗?”

  “还好,它整个形状基本也不需要你嘴巴用什么奇怪的姿势,就正常闭嘴就行。要说难受的话,就是咽口水的时候有点不自然。”

  这个反馈跟小婉告诉我的基本一致。小婉曾经给我做过肢体演员。

  “楚才林浩!我们好了!”我听到了文雅的声音。

  “来了!”我与林浩异口同声。

  我推开门,文雅和吕艳都已经换上了裙子和丝袜,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我走向文雅,而林浩去往了吕艳的方向。

  “我戴着手套,你帮我贴一下。”文雅将一卷医用胶带递到我手上。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把眼皮贴上吗?”我边撕下胶带边问道。

  “如果用眼罩的话,后面会多出一条束带,那样不好看,所以要用把眼皮贴上的方式封眼。我们以前当肉傀儡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文雅向我解释。  “以及你们这个封耳的方式也真是麻烦。”用胶带把文雅的两边眼睛都贴上后,我将两只耳机塞入了她的耳朵。

  “要兼顾效果和美观嘛,每个步骤都是有它的道理的。其实隔断听觉主要还是靠耳机,但是耳朵里出现两个白白的耳机不好看呀!所以要用一层肉色的薄膜把整个耳朵封上。然后你又想到,光是这样封上的话耳机掉了怎么办?所以要在耳道的空位塞上棉花。”她一边说着,我一边帮她完成了封耳的工作。

  “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大声问道。

  “能听见,光是这样隔断效果不是很好的,你待会儿把耳机打开我就听不见了。”

  “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接下来要封嘴了。”我拿起口塞,准备下一步工作。

  “去去去,没有。快点吧。”文雅说道。

  接着,我将口塞推进了文雅口中,直抵喉管。

  “楚才,记得我说的,灌水。”林浩回过头来对我说。

  我拿起一瓶矿泉水,直接将小半瓶从文雅的嘴边灌了进去,浸湿整个口塞。这口塞为了贴合整个口腔内壁,采用的棉质材料,会吸干嘴中的口水,而人如果不能持续吞咽唾液就会很难受,所以当口塞入口后必须立刻灌入半瓶水,将口腔重新浸湿,方能恢复唾液吞咽。

  口塞就位后,文雅紧紧闭嘴唇,我又撕下一截特制的胶带,将她的嘴从外面封死。保险起见,多封几层。

  “还能张嘴吗?”我问道。

  只见文雅尝试张嘴,最终只留下极度微弱的“呜呜”声。

  看着文雅那水嫩的皮肤,眼睛和嘴巴却都被“封条”封住,着实令人心疼。我想起她说的,“如果不想看到‘傀儡’的狼狈模样,就赶紧戴上面罩”。我拿来了她的黑色面罩为她戴在脸上,将束带系在她的后脑勺,他也伸出手来摸索着帮忙把束带埋在自己的头发里。由于面罩的束带和演员头发都是黑色,所以从外观上很难发现这个瑕疵。

  戴上面罩后果然好多了。刚才还狼狈不堪的大姑娘文雅,瞬间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玩偶”。我此时竟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我想要一把搂住她的腰,感受这个“等身玩偶”温热的身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可是马戏团资格最老的演员雅子姐呀!而且,如果知道发生了这种事的话,小婉一定会吃醋的。

  我赶紧回过神来,说道:“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一旦打开耳机,你们就进入玩偶模式;如果关闭的话,就意味着需要你们恢复一定自主能力。”

  两个玩偶现在都不能说话,于是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用遥控器打开了耳机,不出意外的话,她们的耳机里应该开始播放音乐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文雅唰地一下就要往地上倒去,我才愣着神,赶紧蹲下去将她托住。专业的肉傀儡真是一秒入戏!

  这一对比才知道,肉傀儡在完全放松之后你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任何一块肌肉紧绷,全身都是软塌塌的状态。我尝试向各位看官描述一下这种手感:譬如你的大腿,当你站着的时候,它自然不是放松的,因为你在用自己的腿撑地;即使你坐下了,似乎已不再需要腿部支撑,也仍然没有完全放松;非得是你感觉自己就要从椅子上跪下去,身体结结实实摔在地板上,这时你才完全放松了。而肉傀儡可以做到全身的关节都维持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并且在漫长的训练中,她们逐步剔除掉了自己的几乎所有本能,即使面对失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当我托着她的手腕,试图调整她的手臂姿势时,我时而感觉没有任何阻力,像在拉一根面条;时而感到如有千斤重,我须承担她整条手臂、甚至半边身子的重量才能完成调整。  一个不会反抗的玩偶,我真的有点冲动……算了。我与林浩要将玩偶放入行李箱内。我们先让她们趴在化妆台上;但是玩偶根本趴不住,只要一松手就要滑下来,最后只得先用一箱牛奶将吕艳压在桌子上。看来在放松身体方面,白傀儡也不遑多让。

  我们两人协力,先将文雅放进了行李箱,让她抱作一团,只占箱子的一边;之后移开了吕艳身上的牛奶,她顺势又滑了下来。终于将两人装箱后,我拉上了箱子拉链,并将箱子合了起来——文雅暂时压在了吕艳身上——然后扣上箱子锁,把箱子立了起来。这个过程真是累人,早知道先让她们自己钻到箱子里面去,再进入玩偶模式了——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

  按照事先说好的,为避免过度拥挤,我拖着箱子来到客户家里,而林浩在车上等我们。

  “您好,送货的!”我拍响了房门。

  不多久,房门便被推了开来。这个客户大概30岁年纪,戴着一副眼镜,剃一个平头。他见到我就微微欠身道:“租赁公司是吧?你好你好,啊,请进吧。”  我进入房间,简单观察了一下:这是一间出租屋,有3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的,应该就是客户所租住的房间。“在外面方便吗?是否需要到您的房间里面去说话?”此时需要考虑客户的隐私,万一被其他出门的室友撞见岂不尴尬。

  “呃,也行!”

  进入房间,我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向他介绍:“虽然在电话里也向您进行了推荐,但由于咱们是第一次嘛,我还是把两个玩偶都带了过来。当然最终的选择还是在您。”

  这箱子里毕竟装了两个大活人,想要平稳地将半边打开翻过来,还真是费点功夫。

  “我来?”他想要上来帮忙,我伸出一只手示意不需要。

  终于铺了开来,我又打开行李箱的夹层,两个玩偶正一边一个静静地缩在那里。我先将文雅抱了出来,她没有骨头般的瘫在了地上。我将她的两条腿从胸前扳到了身后,别在她的后脑处,让她完成一个柔术“前折”。做完这个动作,我都有点气喘吁吁:“诚如您所见,这款黑色玩偶的柔韧性会比较好一些,身体可以比较自如地完成一些高难度动作。”

  随后,我又将吕艳也抱了出来,让她在地板上做了一个劈叉,上身无力地塌下去。但吕艳毕竟只是个舞蹈生,跟文雅这种从小练习柔术的演员不同,她做不出那种极限动作,整个身子只是向后倾斜,却压不下去,要倒未倒的。我赶紧伸手扶住了她。我继续说:“这款白色玩偶可能柔韧性差一些,但基本的动作还是能做出来的。当然,在保持不动这件事上,两款玩偶都是专业的。”

  玩偶展示她们的柔术功底https://x.com/MeScg666/status/1931241185055776838

  “我还是选黑的吧。”他的回答很简短,声音也很小。

  “好的,那我就先把白色这款装箱了。按照事先约定,您的游玩时间是一个小时,在这过程中我就在您的客厅里等待,绝对不会打扰您,也不会偷听您说话。并且玩偶的视觉也是隔断的,她的耳朵也已经被堵上,像现在她是完全听不见我们说话的,这点您可以放心。”我撩开文雅的头发,向他展示玩偶被封闭的耳朵。  “嗯嗯。”他点了点头。

  “那么,祝您玩得愉快。”

  我将吕艳重新装回,为客户关好了门,拖着箱子来到客厅。

  现在文雅被选中了,我给林浩打了电话,让他来把吕艳接走。他答应马上就来接应。从车子到这大概10分钟路程,一切都很平和。看来,尽管是第一单生意,但从前期沟通到介绍流程,客户都很满意。确认客户画像、沟通需求、记录客户详细信息、上门流程、接走没被选中的玩偶,每一步都很完美。接下来,只要等待服务结束,将文雅安全接回去,就大功告成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走下楼去跟林浩会合,让吕艳早点回去,突然,房间里传来了巨大的拍击声,连绵不绝。我知道文雅此时看不见听不见,如果遇到危险了,她只能盲目地四处乱撞。我赶紧敲打房门:“您好!发生什么事了?”

  客户也一脸惊慌地开门对我说:“我刚才不小心磕到她的头,然后她好像害怕了。我想跟她解释的,但她好像听不见我说话。”

  我推开门,见文雅正在用力拍击地板、墙壁,似乎是想引起我注意。我立即关掉了她的耳机,大声喊道:“别慌别慌!我在这呢!”她当即平息了下来。那一下磕碰其实并没有多么可怕,只是我们缺乏报警机制,此时的玩偶仿佛一只说不了话的可怜小狗,只能通过发出巨大声响来吸引注意。随后我和客户向她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文雅似乎理解地点了点头。

  “你还愿意继续服务吗?愿意的话就点点头。”我说道。

  文雅点了头,我于是又打开了她的耳机,她立马瘫了下去,重新变回了玩偶。  “这是什么遥控器?这么神奇?”客户问道。

  “这个遥控器是控制玩偶耳机的,只要打开耳机,她们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感官全部被隔断,便会自动进入玩偶模式。现在您应该知道了,我们的玩偶小姐姐都是活人,接下来请您多加小心。”我向他解释道。

  “好的好的,我真是十分抱歉!太对不起了!”他就差要给我鞠个躬,不过倒是没有提出补偿性加钱什么的?算了算了,谁让我们的目标客户就是这种木讷性格的呢?距离原定的服务时间还有40分钟,我关上门,让他继续享受自己的“玩偶”,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我坐在客厅里,仔细想想,这其实还是我的错,这次结束后我得去联系一个做电子元件的朋友,让他给我弄一套报警装置,不然以后玩偶遇到了危险,岂不只能这样四处乱撞?唉,我还以为整套流程已经基本成熟了的,我还是太自负了。我坐在椅子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唉,这算是闯出祸了吧。今晚请她们吃个饭吧?这次分成我少要一点,拿个5%意思一下得了。或者干脆不要了吧?想起文雅刚才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必须为这次疏忽负责。

  响起了敲门声,林浩来了。

  “把吕艳接回去后,箱子再带回来。”我说道。

  “我办事儿,你放心!”他比了个OK的手势,“楚才你怎么了?”他显然是看到了我的神态。

  “没什么,忙活了半天累了。快去吧,时间不多。”

  打发走林浩后,我开始坐在客厅里玩手机。间或有其他房间的租客出来,我深知此时绝没有必要与他们搭话,这种出租屋的房客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刚才雅子姐怎么了?”我收到了吕艳的微信。

  “没事,一点小磕碰,已经跟她解释过了。”

  “没事就好,我在箱子里只听了个大概,怪担心呢。”

  “我后面想办法处理一下这种情况,我的锅。”

  正聊着微信,房门又响了,林浩将箱子送了回来。按照最初的设想,当服务结束之后,我会将文雅装进箱子里完成退场。这样,在客户看来,仿佛真的就是一个玩偶被送上来,然后这个玩偶在玩耍结束之后,又装进箱子里面送回去。整个流程中,玩偶作为“人”的属性越弱越好,这样可以有效降低客户的社交压力和负罪感。

  咚咚咚,我敲响了房门。“您好先生,我们的服务时间到了!”

  他很配合地打开了门。

  “您感受如何呢先生?是否对我们的服务感到满意?”由于是第一单生意,我忍不住想多问下。

  “挺好的,就是中途那次,抱歉了,要不我多补偿一点吧?”

  “不用了先生,您就按照正常付款就行,5000元服务费,加上第一次办会员的2000元,一共是7000元。”尽管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但我想我们未来还有许

多的合作机会,只让他按照正常价格付款。

  “哦好的,真的抱歉——玩偶我还没收好呢,要不我来收拾一下?”

  “不用了先生,我来就行,您到外面去休息吧。”

  “哦,好,也行。”

  他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我准备开始收拾现场。哈,没想到他竟然让文雅在地面上架开一字马,然后用两个圆槽固定了起来;文雅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向前无力地垂下。捆绑吗?这个玩法倒也不算小众,不过这种以后得限制一下,不然玩偶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无法自救呀。玩捆绑必须在监督下?或许弄个线下专场会是一种选项?总之,以后不能让客户在我们看不到的情况下玩捆绑。

  被捆绑的黑傀儡:https://x.com/MeScg666/status/1931738829985345547

  不过,另一件事同样引起我的注意——现在房门是关上的,我正在收拾现场,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文雅的感官始终被封闭着,她不知道现在时间已经结束了,更不知道这是我。如果,我是说如果,眼前的这个玩偶,我可以只当她是一个玩偶,一个百依百顺的玩偶,而内里的填充物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子。  我的确幻想过,一个女生中门大开,毫无反抗地任我蹂躏。

  一番斗争之后,我攥了攥拳头,走向了文雅。

  回到家后,文雅还是坚持把分成按照约定的比例转给了我。第一次业务谁不会犯错呀,大家有难同当呀。她这么对我说。今天的事,我真的感到愧疚。  又是一个人待在出租屋的一天。联系其他的客户、录入客户信息,也有不少事要做。今天这个客户还不错,可以算优质客户。

  正整理资料,我的微信电话响了起来——是小婉!可算是等来了呀!今天白天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呢!

  我挂掉了语音,赶紧以视频通话打了回去,小婉,让我看看你吧!

  视频接通,那一面的小婉今天没有化妆,却是哭红了眼睛。

  “小婉,你怎么了?”

  她没有答话,只是不住地抽泣。

  “小婉,你到底怎么了?你这几天怎么都不理我呢?你遇到什么事情了?说出来咱俩一起解决呀!”

  “楚才……唔,我这几天都没跟你说,我想一个人静静……但是今天我真的好难过……我没有外婆了。”

  “啊?怎么了?你外婆走了?”

  “走了。”说完,她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从眼角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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